眼前昏暗景象、窗外狂風暴雨,枝葉凌亂搖晃的暗影投射在兩人身上,她感到有些茫然,小時候的記億和此時重迭在一起。
架在兩人之間的手,緊緊揪住他的襯衫,將平整的衣料捏出皺折,一如她心底巨大的兩方勢力——接受他,還是推開他?
她倒抽口氣,眼神堅定地盯著他。「因為那些話疏遠你?對,你的袖手旁觀、他們野蠻的搶我的東西,還刻意說那些話貶低我跟我媽,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的自以為是、討厭你們自以為高人一等!」
「你討厭我?」項東權愣住,神情茫然,緩慢重複一次,彷彿正在弄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見他古怪的表情,房晴朵心底緊縮。
他突然詭異的仰頭大笑。「原來你討厭我?」
「對,如果不是為了賺錢,我根本不想來這裡工作,如果不是我媽開口,我根本不想單獨面對你。」房晴朵朝他大吼,把長時間積壓在心裡的話,一古腦兒統統宣洩出來。
她想把心裡那些想法統統告訴他,包括明知道要離他越遠越好,結果卻依然深深受他吸引。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還以為……那些默契都是真的……難怪我說想跟你認真交往後,你就一直躲我。」項東權強迫雙手離開窗戶,整個人往後退。「讓你覺得為難,我很抱歉,我收回先前說過的那些話,以後我們就單純點。」
這樣她應該能夠自在一點。
「單純點?」她怔住。
「對,單純點。」他拋給她一個極力掩飾痛苦的微笑。「你是我父親找來的人,我則是坐享其成的少爺。」
「你要我把你當成少爺?」而不是生活夥伴。
房晴朵懵了,傻傻地轉過臉,滿臉震驚看著他。
在她想要把心底的感情告訴他時,他居然要單純點?要求她把他當成少爺看?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點。話沒說完,項東權赫然驚見她額頭上的傷,瞪大雙眼,表情驚駭。「你受傷了!」
他居然是認真的?房晴朵只覺一股冰涼竄過全身!她現在在幹嘛,對一個高高在上的少爺告白?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看著他,全身止不住發抖,故意卑微喊他一聲:「少爺。」
項東權沒理會她說了些什麼,濃眉倒豎,雙掌捧起她想閃避的臉,用力固定住,仔細打量她額頭上的傷。
該死的她怎麼會受傷?
「放開我!少爺。」房晴朵不知道他幹嘛突然發神經抓著她不放,還用那麼恐怖的表情瞪著她……的額頭?
噢,被他發現了。
「啪」的一聲,項東權打開所有的燈,視線快速掃過她全身。
該死!她額頭、手臂有多處擦傷,這還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天曉得衣服底下還有沒有別的傷。
「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他一顆心擰緊,炯目緊盯著她身上的傷。
耐住性子等了兩秒鐘,沒聽見她的回答,他猛然抬頭,一眼望進她眼底,瞪大眼低吼:「說話啊!」
房晴朵感覺胃縮了一下,但她挺直背脊,鎮定看著他。「我沒必要跟「少爺」報告這些瑣事,這只是小傷,我可以自己處理。」
項東權氣得全身發抖,死命瞪著她。
她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要逞強,鬼扯什麼可以自己處理?她要把他逼到什麼地步,才願意稍微仁慈一點?
「走!」二話不說,他緊緊扣住她手腕,要送她去醫院處理傷口。
「你幹嘛?」房晴朵被他強勢往前拖,走了幾步後,急忙用沒被抓住的手握住他的手,使力想要掰開,大喊:「放開我!」
「去醫院。」他察覺她的反抗,停下腳步,扭頭看她。
「我不去。」房晴朵挺直腰桿,重申一次。
項東權冷眼盯著她,神情暴怒,咬牙大吼:「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不去醫院。」她一個字、一個字強調,雙眼盈滿堅決。
項東權緊緊盯著她,表情挫敗、陰暗。
突然,他彎下腰,像扛布袋似的,一把抱起她,圓翹臀部在他肩頭上,右手臂緊緊抱住她的大腿,快步往車庫移動。
房晴朵只感覺一陣暈眩,努力回過神後,發現他像個野蠻人一樣把她扛上肩頭?
「項、東、權,放我下來!」她大吼。
他瘋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項東權不理,沉默不語,快步走向車庫。
眼見就要走進車庫,看來不說不行,她投降,連忙喊道:「我只是在回來的途中,不小心被車擦撞了一下。」
房晴朵察覺她說到「被車擦撞」時,他終於停下腳步,全身肌肉繃緊,依然不發一語。
這是要她繼續往下說?
「沒想像中嚴重,我的機車才剛起步,時速還不到二十,對方因為風雨視線不良,車速也放很慢,只是擦傷,不要送我去醫院,我好累,又淋了雨,我——哈啾!」
聽見她打噴嚏,項東權在心裡低咒一聲,轉身衝進屋裡,迅速登上樓梯。
比起送她到急診室,現在她更需要盡快洗個熱水澡。
項東權把她帶進他房裡的浴室,放下馬桶蓋,直接把她放在上頭,扭開水龍頭,熱水伴隨著陣陣熱氣,迅速瀰漫約莫十五坪大的寬敞空間。
房晴朵被他抱來晃去,等腦袋反應過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他浴室裡,他把她帶到這裡做什麼?
察覺她想跳下馬桶,項東權搶先一步,雙掌壓在她肩上,硬是讓她乖乖坐好,他俯下身,高大身軀在她面前形成I股不小的壓力。
「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少爺。」她沒忘記他剛剛說過什麼,逮到機會就不斷重複。
每聽見她喊他一次少爺,項東權臉部肌肉就會不自然抽動,就像有人拿電擊針刺他的臉似的。
「這裡空間比較舒適,我要你泡在浴缸裡,好好洗個熱水澡,浴缸有按摩功能,記得使用。」
「我要回自己的房間。」
「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間。」項東權站直身體,雙手抱胸,擺出沒得商量的冷硬表情。「但必須等你洗完熱水澡,我再幫你把身上的傷都上藥包紮好後,就可以回你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