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姊,你想太多了……」柳芫沒好氣地打斷她的揣度。「二爺要是想對我不利,何必差人通知你,二爺只是天生異於常人,毒對他沒用而已。」
「是嗎?有這種人嗎?」
「都有姊夫這種迷藥無效的人,為什麼沒有服毒無效的人?」
柳九想了下,沒興趣在這種事上頭爭辯。「不過,尹家人也未免太過大膽,我明明都已經在你生辰宴時將皇上給抬出來,為何他們還敢對你下手?腦袋全都殘了嗎?還是以為這簡單的毒,沒人診得出?」
「不就是為了權勢,連良心都沒了。」
「簡直是愚不可及。」
「不談那些了,九姊,你去幫我將二爺找來,好不。」雖說她很清楚毒對他沒用,但總是想見見他,確定他的安好。
柳九瞇眼瞪著她。「有了相公就沒親姊了是吧。」
「九姊……」柳芫可憐兮兮地央求著。
「知道了,我讓人去找總成了吧。」柳九沒好氣地起身,開了門,瞧春喜在外頭候著,正要她去將尹安羲找來,卻見對面園子裡像是著了火。「唉呀,怎麼著火了,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她快步下了廊階,直朝園子而去。
春喜不解地跟在她身後,問:「夫人,哪裡著火了?」
「不就是哪兒!」柳九指著一棵圓柏樹。
「沒有啊。」春喜眛了眼,怎麼也瞧不出哪裡有火。
「哪沒有,分明……」柳九突地噤聲,嚥了嚥口水,拔腿就往後跑。
「夫人?」
「沒事、沒事、沒事!」柳九疊聲喊著,一路衝進柳芫的寢屋裡。
「九姊,怎麼了?」柳芫瞅著柳九一副見鬼的蒼白臉龐。
「太恐怖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恐怖的情狀……」柳九不住地拍著胸口,倒了杯茶壓壓驚。
「什麼恐怖的情狀?」
「剛才我以為對面的園子著火,結果走近一看才發現竟然是有……那個……像是被一把著火的刀給釘在樹上……嚇死我了。」柳九說著,整個人被嚇得魂不守舍,不住地在房裡來回團走。
「是喔。」柳芫知曉打從柳九借屍還魂之後就能見鬼,她只沒想到尹府裡有這麼可怕的景象,慶幸自己什麼都看不見。
「這個時候要是有書生在就好了,我就能問他那是怎麼一回事,他之前說要去找故友,誰知道一去就沒回來。」天曉得那景像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富意,好比是她這個借用的軀殼要被取走,她就等著被帶走。
「找故友?書生是這麼說的嗎?」
「嗯,聽他的口吻,像是找個許久不見且感情極好的故友,真不知道他到底能有什麼故友。」柳九好笑道,走了一會,覺得心跳緩了些,她在床邊坐下。
柳芫垂睫想了下才問??「九姊,那個書生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就我的故友啊。」
「九姊,你沒有故友,或者說絕對沒有能夠詢問外頭那景像是何意謂的故友,你就老實跟我說吧。」
柳九撇了撇嘴。「我呢,不太喜歡指這個,但說說應該無妨,書生他……其實是地府文判。」
「文判?地府判官?」
「嗯,當初也是托他的福,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借屍還魂,所以就算我再不願意,還是答應讓他在侯府借宿一陣子。」
「……他是好人嗎?」
「不是,他又不是人……但至少他對我是好的,他要是真打算將我帶回地府,當初就不會通融我借屍還魂了。」
柳芫輕呀了聲,總算確定自己錯將君子當小人,而二爺是他要找的故人……她是不是應該將他放出來?
「十三,你怎麼突然問起的?」
柳芫怯怯地抬眼,萬般艱澀地啟口道:「九姊,其實書生已經回京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指了指耳瑺。「我把他鎖進裡頭了。」
「為什麼?!」柳九傻眼。
「因為我怕他對九姊不利,趁著他來找我時,我就把他鎖進去了。」她避開書生欲找二爺的事。
柳九驀地站起身。「趕緊把他放出來!你要是惹火了他,到時候要是害我遭殃可怎麼辦?況且,他是地府判官耶,他要是久留人世有人找來……我恐怕就真的死定了!」
「喔。」
就在柳芫觸上耳瑺,瞬間消失不見的當頭,適巧尹安羲走了進來,見柳芫不在床上,不禁問:「十三呢?」
「呃,她……你先出去一會,她在更衣間裡。」柳九隨口謅著要趕他走,省得柳芫的秘密被發現。
「我去瞧瞧。」想不到她竟好轉得如此神速,已經能起身了。
「欸,你一個大男人瞧什麼瞧?」柳九立刻起身擋著。
尹安羲笑了笑。「她是我的娘子,有什麼是我不能瞧的?」
「可是……」話都還沒出口,床的那邊,出現了柳芫和書生身影,柳九頭痛地托著額,思索著這一幕到底該怎麼解釋時—— 「崔頤!」
那聲悶吼叫喚,教尹安羲驀地定住,緩緩地回過頭,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瞬間像是有什麼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填滿他原本空白的記憶。
「書生,你在叫誰?」柳九不解地問。
柳芫直睨著尹安羲,看著他的袖色從恍惚逐漸清明,眼裡並沒有她,而是直視著書生。
「……華逸?」
「華逸?」柳九傻愣愣地看著書生。「書生,你叫華逸?」
書生壓根沒理她,大步走向尹安羲,一腳就踹了過去。「你這混蛋到底上哪去了,竟然在陽間遊蕩了五百年!」
柳九聞言,整個人定在原地不能動。
她到底聽見了什麼?疑惑地看向柳芫,見她雖然訝異卻不意外,這又是什麼狀況?為什麼尹家二爺會是書生的故人,還說什麼在陽間遊蕩了五百年……
「……五百年?」崔頤啞聲呢喃,雖說記憶已回籠,可華逸說的五百年,他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二爺?」柳芫怯生生地喊著,就怕他一恢復記憶,卻將她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