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媒婆喜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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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如果肚子大了起來,人家會對你指指點點……」那種萬人所指的感受他最深刻了,這二十幾年他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垂肩的白髮是那麼引人注目,他那雙異色瞳眸怎麼也遮掩不了,像是妖魅纏身,別人看他的眼神總是多一分畏懼和驚恐,不敢靠近他。

  因為他們刻意疏遠的態度傷了他,因此他也不願假裝自己和常人沒什麼不同,他封閉起心房獨自一人,讓孤單的淒冷磨出他拒人於外的冷漠。

  在他二十六年的歲月中,唯一無懼於他的冷顏厲色,直接和他面對面叫囂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心愛的妍兒一人了。

  是她讓他知道他是有血有淚的人,七情六慾俱在,會與人鬥嘴和爭論,而非他人口中的妖怪。

  葉妍惱火地指著他鼻頭大叫。「你還說,你還說,存心讓我不能見人是不是!」

  「妍兒……」他是真心喜愛她,才想迎娶她,她為何暴跳如雷?

  李承澤不懂她為什麼生氣,一心只想娶她,給她永生難忘的婚禮,讓她當他唯一的摯愛。

  「不要再叫我妍兒,難道你忘了你已是有婦之夫,是有妻室的人,你這樣……要把我往哪兒擱?」要她當個小妾,與人共夫,她死也不肯。

  「……」往心裡擱呀!

  一提到名份上的少夫人,兩人都沉默了,臉上帶了一抹黯淡的悵然。

  雖然姚霏霏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可在沒有捉到她危害親夫的證據前,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李府二少奶奶,李承澤八人花轎抬進門的妻子。

  也許不用顧及她的立場,坦坦蕩蕩地再迎新婦也沒有人反對,只是悠悠眾口難堵,徒留喜新厭舊,棄妻另娶的罵名。

  「這件事我要再想想,不能草率行事,你口風給我緊一點,不要到處亂說,聽見了沒?」葉妍惡狠狠地搖下狠話,用意是掩飾內心的慌亂,她不若表面的平靜,泰然地看待兩人之間的逾禮行徑,在她心裡,這仍是羞於啟齒的荒唐事。

  女子以名節為重,她卻為了救人而失去清白,雖是自願也是驚世駭俗之舉,難以對外人所道。

  但事實上,她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總覺得李承澤若未變傻,他們不可能有出乎意表的發展,以致牽扯不清,落入困城的境界。

  所以她慌了,也舉棋不定,選擇先逃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決定。

  「二少爺,妍姑娘怎麼了,為何走得匆匆忙忙,連繡盒和針線都忘了帶走。」

  她幾時變得這麼迷糊?

  葉妍前腳剛走,拎著燒鵝腿過來的李怒正好瞧見她奔離的背影,有些不解她究竟在趕什麼,為何今天總是來去匆忙,好像很忙似的。

  雖然他個性粗枝大葉,大而化之,可不表示他是瞎子,多多少少看得出二少爺對她有意思,甚至是動了情,對她言聽計從,若非他們之間多了個二少奶奶,恐怕早就有譜了。李承澤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慢慢地應了一句,「你說她為什麼不願嫁給我?」

  「咦?!」他錯愕。

  主子他……

  不是反對,而是太過訝異,李怒沒想過他突然有此一問,一時間怔住了,不知該幫他還是勸他,怎麼丟下嬌艷美麗的正室夫人不理不睬,卻鍾情珠圓玉潤的媒人?

  這……實在太叫人難以置信,即使他也覺得心直口快,熱心過頭的葉妍比貌美如花卻心胸狹窄的姚霏霏更適合二少爺。

  第十四章(1)

  心亂如麻的葉妍也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平時靈巧、蕙質蘭心,但一碰到感情事,卻也六神無主,心慌意亂,患得患失地想著自己的所做所為是否是對的。

  一直到荒唐的一夜過後,她才赫然驚覺對他的同情、憐憫,竟然在自己無所覺的情況下變了質,對這個不該愛上的男子有了重於生命的愛戀。

  這是不對的,她比誰都清楚。但是她無法抑制住心頭湧上的愛意,心裡想的是那個人,眼睛看的也是那個人,終日懸懸唸唸的都是那個人,沒法將他從腦中逐出。

  做媒的媒婆愛上新郎官,這話若傳了出去,她在這行業還有立足之地嗎?肯定滑天下之大稽,嘲笑她錯拿了月老的姻緣線……可是,感情這碼事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心裡頭擱的人竟會是那個冤家。如果她愛的人不是李家二少就簡單多了,偏偏……唉,她是滿腹辛酸無人訴,暗自神傷啊。

  心口揪疼的葉妍苦著一張粉嫩小臉,眼中有著無奈和酸澀,以及不曉得該如何排解的苦闊。

  愛與不愛,在在地為難著她。

  「妍兒,你瞧我為你帶來什麼?」

  耳邊乍起的男音,讓她身子驀地一僵,只想遠遠的逃開,免得兩人都尷尬。

  可是她還來不及跨出一步,一道順長的身影已立於面前,雪白如霜的長髮隨風飄揚,蕩呀蕩地讓她心湖頓起波濤,無法走開。

  「你怎麼又來了,沒有旁事令你分神嗎?」別老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擾得她心緒不寧啊。

  「知人善用呀,你一再在我耳邊告誡的話,我全聽進去了。」她說不要累死自己,卻成全了狼子野心,權力下放也能分擔風險,避免危險找上門,他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以前就是因為不信任人,才會讓自己累得半死。

  她揚起一抹苦笑,暗地呻吟一聲。「但你也不能太放心,多少要巡視一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是每個人都忠心耿耿,拿你當主子看待。」

  鋪子裡總有幾個李承恩的人馬,偷雞摸狗的幹些見不得人的醜事,說合搓媒的本事她是一流,但是談起生意可是一竅不通,別指望她能使得上勁兒。

  她現在最苦惱的事不是沒法子四處做媒,而是李府兩位明著無波無浪,私底下卻鬥得你死我活的兩位少爺,他們才是她眉頭不展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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