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沒接,以為是打錯了,可沒一會又響起,她蹙眉,應該是有人打錯了吧,她終於接通,「喂?」
「你好。」
汪嘉淇一愣,是男人的聲音,他的聲音很低沉,卻又乾淨得如一道清泉,「你好,請問你是……」
「這麼快就忘了我?」男人低低地笑著,「我是韓奕。」
韓奕,汪嘉淇微微一想就想到了是誰,那個眼眸黑得不見底的男人,「韓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現在在你家門外,把上次說要給你的書帶給你。」語末,又添上一句,「你不用不好意思。」
誰跟他不好意思,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獻慇勤,而且她都沒有要跟韓利聯姻了,他不需要對她這麼好吧。她吞了吞口水,「韓先生,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
「我跟你的三姐夫很熟悉。」韓奕坐在車裡,手沿著膝上書籍的邊角輕撫,眼神溫和。她的手機號碼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應對她的疑問,他自有方法圓過來。
汪嘉淇走到自己的窗戶邊,悄悄地掀起厚厚窗簾的一角,望到了樓下不遠處的一輛黑色Land Rover,真的來找她了,她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在樓下等你。」韓奕說。
汪嘉淇張大了足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巴,可雞蛋還沒吐出來,那頭已經掛了電話,她一時鬱悶不已。她躊躇了一會,他的車太顯眼了,如果停久了肯定會引人注目。而她不想讓人以為她跟他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她都不跟他大哥聯姻了,跟他走太近,很容易讓人誤會呢,她才不要讓人以為她跟韓家有什麼說不清的關係。
想了想,汪嘉淇偷偷地穿過客廳走了出去。
她走到車邊,韓奕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她冷淡地說:「韓先生,真的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己已經有這些書了……」Jane Austen的書很好看,雖然有些老套,可她就喜歡看,就愛不斷地重複看,她說的也是實話,她確實已經有這些書了。
韓奕推開車門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她停了下來,傻乎乎地看著他下了車,高大威武地站在她的前方,這一刻她才發現他居然這麼高。上次見他,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方纔她走過來時,他坐在車裡,此刻男人的威猛鋪天蓋地地將她籠罩,她愣得說不出話。
直到他將書硬塞到她的手裡,她慢一拍地反應過來,她低頭看看手裡的書再看看他,頓時無語了,他是不是太霸道了,她不悅地抿了一下唇。
看她不開心,韓奕的心情很好,他眼裡是溢滿的笑意,很好,對他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才對,不要太禮貌、不要太拘謹。
「這是我的心意。」他的語氣低低地說:「而且我們兩家有意要聯姻……」
「沒有!」聯姻這詞就像是炸彈一樣,一下子令她憤怒了,「我家才沒有要跟你家聯姻。」
話音剛落,她瞬間更憤怒了,不是氣韓奕,是氣她自己,本來聯姻也只是私下商量,還沒擺到明面上,現在不打算聯姻,也是該由她父母跟韓家婉轉地提出,現在自己就說了出來。她做事從來很謹慎的,可聽了他的話就莫名地衝動了,一下子就說出了自家的打算,現在該怎麼辦,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
韓奕滿足地凝視著她的小臉,語氣輕柔地應了一聲:「哦。」她家不打算跟他家聯姻了,也就是說她不再是他的未來大嫂,他對她的愛也不再被困在禁忌之中,他的眼前所未有地明亮。
就這樣,沒有要多問嗎,汪嘉淇抬眸望去,卻見他儒雅地微笑,一副不打算深問的模樣,她鬆了一口氣,笑呵呵地說:「所以我不用收下你的心意。」
「為什麼不呢?」韓奕反問,語帶嘲弄地說:「就當是慶祝沒有聯姻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認認真真地看他,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意思,但她總覺得怪怪的,二話不說直接將書塞回到他的手裡,指尖不小心刮過他的手背,她心驚地看了他一眼,他卻沒有喊痛,只是黑眸直直地望著她,一時之間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太過複雜也太過沉重,壓得她呼吸都困難了。
她忙不疊地說:「對不起,但我不需要。」說完,她便快速地離開了,她這麼說,他總不會再賴在這裡了吧。
望著汪嘉淇離開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汪家大門裡,他才緩緩地低頭,看著手背上的抓痕,眉眼間帶著一股饜足,她留給他的紀念品呢,嘴角邪佞一笑,他抬起手背輕貼著臉頰,眼神狂放而專注。
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第一次覺得死是這麼的好,如果沒有遇上飛機失事、如果沒有死過一次,他都不知道原來他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追在她的背後跟她說話,光明正大地瞅她,這種感覺真好。
汪嘉淇又偷偷地走回了房間,臨近窗戶俯視樓下,見韓奕待了片刻後坐回了車裡,黑色的車子隨即緩緩地開出了她的視線,她立刻鬆了一口氣,以後看到他要扭頭就走,她實在不想跟韓家人扯上一點關係。
汪嘉淇大學畢業之後沒有立刻出去工作,汪父、汪母希望她早點嫁人,而在汪三姐的洗腦之下她決定找一份工作,總比在家裡待嫁的好。
汪父、汪母自然不想女兒去做太辛苦的工作,準備幫她找一份聽起來不錯但實際上沒什麼工作內涵的事情給她做。汪嘉淇苦笑不已,所以汪三姐讓她去畫廊幫忙,她立刻答應。
同樣是為家人工作,不過性質不一樣,父母替她找的肯定是花瓶工作,而汪三姐一向鐵面無私,是她工作內容的事情絕對會讓她去做。
一大早,上身一件白色襯衫,下身一條及膝黑裙,外罩一件薄外套,汪嘉淇開著車去汪三姐的畫廊。三姐很鍾愛藝術,加上自身學的是西方文學,非常喜歡西洋畫,也畫得一手好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