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櫻花小徑∼北緯24度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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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現在是第三次,一開口就問他是誰。

  「你的魄力到哪裡去了?當年那個拍胸脯向我保證能兼顧學業和興趣的年輕人上哪去了?我可沒教過一個逃避事情的笨徒弟!」

  廟祝憤憤不平的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出工作室,留下遭當頭棒喝的唐謙一。

  「連師傅都看出來……」他更萎靡了,因為師傅說的話,直指他的內心最深處。

  躲在工作室裡裝忙,為的就是逃避,逃避薇琳的詢問,逃避奶奶溫柔的眼神……那令他倍感壓力。

  不能否認她說的都對,他贊同,但仍是害怕。

  如果答案不如預期呢?要怎麼回來告訴奶奶?

  「也許,跟她聊一聊會比較好一點。」他起身走出工作室,一出來,就在後門口看見坐在那兒,支著下巴發呆的步薇琳。

  唐謙一不禁笑了,她是在等他吧?這麼乖巧,兩天來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在進入工作室後,便不打擾他了,這麼識大體的女孩哪裡能錯放。

  「過來。」他向她招招手。

  步薇琳立刻站起來,奔向他。「你想好了嗎?」

  結果一開口就是逼問,這女人喔……唐謙一沒轍地歎息。

  「陪我。」他執起她的手,將她拉進工作室。

  步薇琳四下張望,工作室裡只剩下他,廟祝已經不在了,桌上有幾個被刻壞的素燒擱到一邊。

  他心情很不好嗎?難道是她逼得太緊了?

  忍不住檢討自己,這兩天以來,是不是把他逼瘋了呢?怎麼這壞習慣就是改不過來?一旦她決定目標,便會努力不懈地進攻。

  「你……覺得壓力很大的話,要說一聲……」她囁喏地拉扯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要給你壓力,而是……」

  她小媳婦的模樣把他逗樂了,嘴角不禁上揚,他竟然又有了雕刻的興致,拿起一隻未裝飾的素燒,信手拈來,一朵玫瑰躍於瓶身。

  「公司那邊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最晚後天,我一定得回東京,慈善展的籌備工作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我留下來的時間不多……」

  雕花的手一頓,回頭凝望她失落的小臉。

  他不禁露出白牙笑問:「聽你這語氣,難道——你捨不得離開我嗎?」

  被說中心事了,步薇琳微惱,伸手推開他的臉。

  「還有心情開玩笑?是因為你的奶奶,我才這麼在乎耶!討厭鬼……」

  這句話,牽動了他的心。

  是因為他的奶奶,所以她在意,進而想幫老人家做點事。

  「既然你有圖的下落,為何一定要我去日本?」她自行回去尋找調查,不行嗎?

  「我不想你帶著仇恨……」她說出堅持要他同行的理由,「況且有你一起,意義不一樣。」

  有他赴日尋親,意義不同,希望他能得到答案,放下仇恨。

  「就算去又如何?奶奶想要一個答案……我不知道那個答案是不是我想告訴奶奶的,我不像奶奶,有那麼大的勇氣面對現實。」感受到她的真誠,唐謙一鬆口,道出他遲遲不敢答應的原因。

  「我必須告訴自己相信,才能拋開情緒一路走來,如果答案是NO,我怕我會壓抑不住……」

  他心疼奶奶,心疼父親,因為太心疼太心疼,而湧生了怨恨。

  他不敢告訴別人心中最陰暗的憤怒——他怨恨自己未曾蒙面的爺爺,拋棄了奶奶、拋棄了他父親,讓他最重視的家人,一生都在等待。

  步薇琳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她看出他的痛苦,想也沒想的握住他的手。

  「可是也許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啊——」

  「那麼為什麼他沒有回來?六十年,整整六十年!連一封信也沒有!」唐謙一突然震怒地低咆,把步薇琳嚇到了。

  驚嚇過去,反而是釋懷,她手輕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撫平他的憤怒。

  「你會生氣,就表示你在意。」

  又被識破了!唐謙一覺得狼狽,對,他對爺爺的感情,是憎恨,也是在意。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許下這麼多的承諾後,一去不回頭?

  送給奶奶的房子,為奶奶親手種下的吉野櫻、規劃美好的未來給奶奶,卻沒有為她完成,為什麼?

  「我恨他的不負責任……但是奶奶,奶奶很聰明,不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騙……我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

  「相信真相,相信你親眼所見的!都過了這麼久,也許已經找不到人了,但至少圖有下落。雖不奢望帶回爺爺的消息,起碼,為奶奶蓋好這棟房子。」

  是啊!也許不會有村上俊彥的消息,但卻有房子完成圖的下落,起碼,把圖帶回來。

  「你說得對,不過再讓我想一想,現在先別說這些,陪我,讓我完成這個陶器。」他聚精會神,將注意力全投入在眼前的工作上。

  奇怪的是,原本躁鬱不安的心情,在聽見她的聲音後平復了,他能握著雕刻刀,快速的在陶器上頭雕刻出心中勾勒的圖騰。

  她不吵不鬧,靜靜的陪著他,偶爾回眸,看見她崇拜的眼神望著他。

  她用這樣的眼光凝望他,讓他感到滿足、平靜,如果可以,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吧。

  第9章(2)

  無奈美好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

  步薇琳的手機驀然響了起來,是家裡打來的電話,她卻沒有接聽的勇氣,抬頭望了他一眼,才接起。

  「腳傷好了沒?」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嚴肅的聲音。

  既然是父親,就沒有撒嬌的理由,她的背下意識地挺直,恭謹地回答。

  「已經拆石膏了,復原情況不錯。」

  「既然傷口好得差不多了,為什麼不回來?」父親一句話,讓她的心一沉。

  父親打這通電話來是催促她回家,但是……

  「爸爸,我這裡有很重要的事情,耽擱了幾日。」想多爭取一點時間,好讓他答應。

  「我是這樣教你的嗎?」父親沉聲斥責,沒有提高音量,但就是嚇得她連動都不敢動。

  她是獨生女,從小受盡疼寵,但父親對她不只是疼和寵,還很嚴厲,她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父親的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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