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海戀」作者:英國約翰梅斯斐的一首詩——
我一定得再次出海,重回那荒寂的海闊與天空,
我只要一艘大船,一顆導航的星,
一個有力的方向盤、風的歌聲、鼓動的白帆,
以及破曉的灰色霧靄,濛濛籠罩海面,
我一定得再次出海,因為那奔騰潮水的呼籲,
是粗獷的呼籲、是清晰的呼籲,叫人無法峻拒,
我只要一甲起風的日子,有白雲飛揚,
有浪花翻滾、有泡沫吹濺、有海鷗啼唱,
我一定得再次出海,重做那流浪的吉普賽,
重回鷗鳥出沒、鯨魚出沒,風如利刃的大海,
我只要聽同行的浪子,笑談冒險生平,
以及漫漫長班後能有靜靜的睡眠和甜甜的夢。
紫思揚要的是這些,習慣的是這些,但現在她還能隨心所欲嗎?黑衛剛會讓她做她自己嗎?
身後的腳步聲令紫思揚回頭,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回頭,除了黑衛剛,還會有誰?
「你動作快得出乎我預料!」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兩邊口袋裡,黑衛剛是一派的優雅,看起來像個大亨,少了些令人望之生畏的野蠻力量,像個「好男人」。
「你為什麼要來?」她毫無笑意的問。
「為了逃妻。」他乾脆的說。
「我正在想辦法撤消這婚姻。」
「那想到辦法了嗎?」他笑。
「會有辦法的!」她固執。
黑衛剛這會也不和她辯,他直視著眼前這一片黑濛濛的大海,遠方綴著點點的繁星,其實這感覺真的挺好的,但她要在海上過一輩子嗎?當一輩子的女船長?
「你愛你的工作?」他突然問。
「當然。」
「但你總有退休的時候。」
「我要做到我不能動為止。」她自傲的說。
「如果你有小孩呢?你還是不放棄這片大海……」
「我曾有小孩!」紫思揚沉重的打斷他。「但是我失去了,而我永遠不會失去這片大海,我永遠可以做一個稱職的女船長,黑衛剛,接受吧!你已經傷得我心都死了!」
「我也可以幫你復原廠黑衛剛難得溫柔的說,「思揚,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沒那麼壞,你再試試吧!」
「不!我知道你一路是怎麼過來的,你有的是怎樣的生活,你有過胃癌,你對生命的態度,黑衛剛,你不可能變的。」她不想再被傷一次。
「我可以!」他咬牙。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紫思揚很堅定。「老狗學不會新把戲,你已經三十七了,你還想重新塑造一個黑衛剛,想把自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任務。」
「原來我真的這麼令你失望?」他有些喪氣,想發脾氣又忍住。
「只是不適合我罷了。」
「我真的可以改變……」
「這樣會令你自己快樂嗎?」紫思揚這會是平靜的。「我已經沒有什麼奢望或是期待,只希望自己能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狗屎!」他罵道。
「你……」紫思揚的怒氣立即上揚。
「沒有人要你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你可以有我,我們已經是夫妻,我們該一起建立一個家庭,生幾個可愛又煩人的小鬼頭,你的日子應該是在忙碌和充滿愛之中度過的。」黑衛剛以少有的感性說。
「愛?」她諷刺。「你有嗎?」
「我可以學習。」
「愛是不需要學習,是應該與生就俱有的。」
「我或許沒有與生俱有,但是你可以幫我,你可以教我怎麼去尋找愛。」黑衛剛擺盡低姿態。
「你……」
「不要放棄我。」
紫思揚咬著唇,心裡的冷硬正一點一滴的瓦解,但是她能相信他,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他真的願意去學習?真的願意讓她教他?她會不會又再狠狠的傷自己一次?
「思揚……」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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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旅程眨眼就過了,幸好有江誠這個電燈泡,所以黑衛剛和紫思揚在相處時倒也不會太充滿火藥味或是太痛苦。
旅程的最後一晚,郵輪上有舉辦一場舞會,所有的人都必須服裝整齊,於是男的是燕尾服或西裝,女的則需著禮服,場面上看起來是既華麗又充滿貴氣,不能免俗的,船長必須主持開舞,而她的舞伴自然是英挺、帥氣的黑衛剛。
在眾人的眼中,他們真的是金童玉女的一對,而這會,被擁在黑衛剛懷裡翩翩起舞的紫思揚,心有些迷失、酥茫茫。
「思揚,這感覺真好……」
紫思揚亦有同感,但是她並沒有附和他,因為她生怕這一刻只是曇花一現,當舞會結束、當旅程結束、當新的一天又到來。
「我們的新婚夜……」黑衛剛又說。
「新婚夜?!」
「你欠我一個新婚夜。」
紫思揚退後一小步,和黑衛剛把距離拉開,她一臉嘲弄的看著他。「黑衛剛,如果你要的只是性,那麼我相信這艘郵輪上起碼有四分之三的女性願意配合你、滿足你。」
「思揚,我要的是你。」
「不!你要的只是女人,任何女人都可以!」她嘴硬的說,「我絕沒有這麼重要。」
「都到這時候了……」他一臉煩躁。
「難道有了我你就會滿足?」
「我已經收心了。」
「因為我?」
「因為你。」
「男人總是說一套做一套。」紫思揚轉了個圈,然後看著表情愈來愈冷的黑衛剛。「多少個?」
「什麼多少個?」
「我是說這陣子啊!」紫思揚決定再說得清楚一些。「在我們發生過關係之後,你又和多少的女人上過床?誠實一點,不用怕我吃醋或是受不了;給我一個比較接近事實的數字。」
「零。」他冷漠的說一句。
「再說一次!」她一哼。
「零。」他的答案不變。
「你是說沒有半個?!」
「我是找過女人,是上到了床上,可是做不下去,我完全沒有那種性慾,無論再性感、再狐媚、裸露再多的女人都令我反胃,我腦子想著的……」黑衛剛聳了下肩。「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