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她捶著自己的心臟,心裡是又氣、又難受,不明白自己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
那聲音聽得她心好亂,但不是煩躁的那種亂;就像他說的話,有時毫無重點,教人摸不著頭緒;有時又有重點得過了頭,但同樣教人摸不著頭緒,她只知道,聽到他說話,心就會很亂。
「誰怕誰啊!」范若軒深吸一口氣,跑出了臥室。
過了一會兒,她從廚房搬來一把椅子擺好,光著腳踩上去,舉起掃帚……
「咚咚咚、咚咚咚!」就只有他會敲嗎?她也會,看誰先受不了!
就這樣,在三更半夜時,就聽公寓某處,激烈的「咚咚」聲不斷,有來有往、你來我往,有響就有應,好不熱鬧。
最後,受不了的是住在周圍的鄰居,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凌晨一點,范若軒還是穿著那件綠睡衣,抱著胸,只不過她人是站在走廊裡,面前是穿著制服的警察,而她的旁邊還有同樣身著睡衣的朱銘燁。
「你們兩個都多大的人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鄰居的抱怨不斷,有問題不能當面解決嗎?」警察先生也一臉疲憊,顯然為了他們跑這一趟,心情很不爽。
他絮絮叨叨說了好久,說得范若軒都覺得自己一下回到了學齡前,只有縮著脖子挨罵的份,「是他先開始的……」
「你當你們是在開演奏會喔?一個開頭另一個就能跟著嗎?」又是滔滔不絕的一頓訓斥。
范若軒堵著氣,好不容易等到警察訓得痛快了,又嚴厲地囑咐了一番才走掉。
望著警察漸遠的背影,范若軒的火越來越大,「好啦,這下你滿意了!」她直接對旁邊的人大吼,也不管這分貝有可能再把警察引回來。
「嗯。」朱銘燁依舊呈現他的直線思維,完全聽不出別人在諷刺的樣子,「我是想告訴你,我坐明晚八點的飛機走。」
「那又怎樣?」她別過頭去不看他。
「你要來送機嗎?」
「你覺得有可能嗎?難道說你也想學電影裡那樣,等不到人去送就不上飛機了?」
朱銘燁一點遲疑也沒有地搖頭,害范若軒又倒吸了口氣,怎麼每次她想氣他,到頭來,受氣的都是自己?
「我希望你能來。」朱銘燁說。
第9章(1)
最後范若軒沒去送機,以她內心對朱銘燁的憤怒,當然不可能去送機,但那並不是說她那天沒去璣場。
朱銘燁那句「八點的飛機」簡直像一句魔咒,整夜整日地煩擾、折磨著她;要走就走,走得這麼拖泥帶水是什麼意思嘛!真以為她會在最後一刻後悔,跑到機場跟他吻別,說不論幾年、幾十年,她都會等他回來嗎?
范若軒才不會讓他得逞,但她也不會為了不如他的意而勉強自己,她去機場只是因為她想去,她在內心說服自己,她只是為了看他那張等不到她而失落的臉才去的。
七點半,范若軒跑進機場大廳,氣喘吁吁地四下張望,廣播裡正在播放著朱銘燁所乘那班飛機准點起飛,請乘客開始登機的訊息。
范若軒躲在柱子後面,鬼鬼祟祟地左望右望,機場人來人往,就是看不見朱銘燁。
怎麼會?難道他出門晚了,趕不上飛機,還是一早就跑去登機了?
朱銘燁明明說希望她可以來送機,但是他卻早早的就登機了,難道說他只是在說客氣話?還是因為她說了不會來,他就完全死了心,只掛念著在法國等他的顧伊欣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登機口的人漸漸稀少,范若軒拳頭握緊,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會就這麼等到八點;直到航班起飛,她還是站在那根柱子後面,只是望著四周行人的神情變得很可怕。
她怎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同樣的當!明明心裡已經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了,怎麼就是不甘心呢?她為什麼就不能大方地面對自己是被他玩弄了的事實?總在心中某個小小的角落重複著「不可能、說不通」。
她這樣安慰自己,最後卻落了個這樣尷尬的境地!
「范若軒小姐、范若軒小姐,聽到廣播請到櫃檯,有您的東西……」
因為滿心的憤恨,等廣播重複了許多次後,范若軒才反應過來那是在叫她。
她看看自己背的包包還在、拉鏈也好好的,有什麼東西有機會弄丟?心裡有些疑惑,但腳已經反射性地去了招領櫃檯。
兩位美美的服務人員微笑著遞給她一個信封,她拿過來一看,那根本不是她的東西,只是信封上寫著她的名字而已,而且,那字出明顯不是她的。
「這是什麼?」范若軒拿著那個信封,能感受到裡面非常薄,不像是信紙之類的東西,比那還要薄。
「這是一位朱銘燁先生寄放在這裡的,說趕不及跟您見面,希望把這信封轉交給您。」
「你們連這種事也管?」
服務小姐兩人對視,尷尬地笑笑,「因為那位先生態度很堅決,放下東西人就走了;總之,您來了就好……」
那個混蛋可以用這種曲折又不保險的方法,給她留了個勞什子的信封,就不能晚一點上那該死的飛機,直接交給她嗎?他到底是篤定她會來還是不來啊!這信封難道又代表著什麼陰謀?
「我不能要,這不是我的東西。」她把信封推回去,如果朱銘燁打電話來問,知道信封被人取走了,就知道她一定來過,說不定會在海那邊笑她說得到、做不到。
「啊?」
「我不是范若軒,你們要給誰就給誰吧!」
服務人員的笑臉瞬間變成苦瓜臉,如果是失物還好說,這種東西她們實在很難處理。
在後悔之前,范若軒不顧服務人員的勸說,大步離開機場。
***
那個男人已經走了,人都不在了,她為什麼還要被他留下的東西束縛?她沒有他的任何東西,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堅信自己的做法是對的,就算心中總會湧上不安,也有意將之拋去腦後,直到有一天店裡來了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