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音器那頭的男人一陣沉默。
屠震深吸口氣,開口問:「要我通知屠勤和嵐姊,進去獵場把阿萬和霍香撤出來嗎?」
「你有霍香最後的位置嗎?」
「有。」
「小嵐和屠勤離她多遠?」
屠震微微一僵,才道:「二百公里,他們在安置上一批救出來的獵物。」
男人再沉默,電腦室裡的兩個人幾乎都像是能看見那男人臉上的苦笑了。他們人手不夠,遊戲的獵場不是只有澳洲這一個,紅眼的每一個人都在忙。
二百公里,嵐姊就算用飛的,趕到現場也只能去收屍了。
「不用麻煩嵐姊和勤哥了,等他們趕到,阿萬和霍香若還或者也也不會留在原地。」耿念棠站了起來,粗聲開口道:「我去吧,小滿在澳洲,就在那附近。」
「他們不一定會送她進這座獵場。」屠震抬眼,提醒他:「只要一入雨林,他們若改變路線,我們就無法追查,衛星無法拍攝雨林裡的情況。」
「他們一定會送她進去,從英國到澳洲要飛越半個地球,沒人會無聊到把一個歷史學家綁架到那麼遠才殺掉。」
冷靜下來之後,他腦袋轉得飛快,不斷在腦海裡重複方纔那每一個畫面,快速審視她被綁架前後的每個細節,啞聲道:「那骷髏男是故意的,故意將她拉到空地裡,讓我們接收到畫面,他知道我們藏了發訊器在她的眼鏡鏡框裡,他想讓我們以為她死了,就算暴露位址,也要讓我們以為她死了,因為他們需要她,不希望我們再追著她跑。」
「小滿放在辦公室的紙箱裡都是那些銜尾蛇的圖騰。」他將視線從螢幕上那棟水泥建築拉回來,看著屠震,啞聲說:「她在幫她的指導教授研究那些圖騰,我認為她不知道她的指導教授在幹什麼,銜尾蛇的人在綁架她之前也不知道我們和她的關係,如果他們在這之前就知道她和我在一起,知道她的教授寄了資料給她,絕不會任由她把那些資料就這樣放在辦公室裡,就這樣用紙箱裝著,放在任何人都會看到的地方。」
過去這幾天,他一直想不透其中的蹊蹺,直到骷髏男搞了這一出,他才確定了這件事。
「他們不知道路德維格?海恩在利用她,他們不知道我們在利用她,直到他們發現海恩做了什麼,才讓海恩去綁架她。他們掃瞄檢查了她的行李,找到了備用眼鏡裡的發訊器,或許還詢問了博物館的內鬼,所以才發現她有一個男朋友,才知道我的存在,我這幾個月幾乎參加了她所有的社交活動,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我的照片。」
「你認為她同時被海恩和你挑上,就只是巧合?」阿震問。「不是巧合。」他扯了下嘴角,道:「她被海恩看上是因為她在考古、歷史上的天分與才能,武哥和你選了她,不也是為了同樣的原因?海恩需要一個
歷史研究人員,我們也是。這一切不是巧合,她就只是不幸認識了海恩,剛好又認識了我,才會被牽連在其中,她就只是他媽的運氣不好而已——」
深吸口氣,他要自己冷靜下來,抬手耙過滿頭亂髮,粗聲道:「銜尾蛇的人會帶她去那裡是有原因的,我們至今發現的每一座獵場幾乎都是古蹟,我認為澳洲那裡也有,也許她從那些圖騰之中看出了什麼,所以他們才需要她。」
「我從來沒聽說過澳洲有什麼古文明。」屠震擰眉開口。「我也沒有。」耿念棠看著那聰明絕頂的男人,道:「但在阿波菲斯的神殿被發現前,也沒人知道它在那裡,就在撒哈拉沙漠底下。」
確實,屠震不能否認這件事。
「他們會帶她進去那座獵場,一定會。」他篤定的說著,然後對著那擴音器道:「武哥,我要去澳洲,我會找到阿萬和霍香,還有小滿。」
「你的假設可能是錯的。」韓武麒開口警告他:「你要知道,那裡可能就只是轉運魏小滿的中途點,等你飛到澳洲,她或許早就被轉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武哥的提醒,讓他心頭一緊,教恐懼又上心頭。
他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他也沒辦法繼續待在這裡空等。
他很清楚,紅眼的人手有多吃緊,之前他還可以一直坐在這邊試圖追蹤小怪獸的行蹤,是因為他們都覺得對她的安危有責任,是他們把她拖進這場渾水裡的。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阿萬失蹤,霍香失聯,其他每一個紅眼的人都在世界各地出生入死,他不可能繼續待在這裡看一切發生。「我知道。」
他抬眼盯著那台顯示著她走入的水泥建築的螢幕,深吸一口氣,道:「她會被帶去那裡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是對的,我會找到她,就算我錯了——」他嘴唇發乾,心跳飛快,喉緊聲啞的說:「如果我錯了,他們既然現在還沒殺她,短期內也不會馬上殺掉她,在他們利用完她之前都不會。」「阿震,屠鷹還在馬來西亞嗎?」韓武麒問。
屠震道:「對。」
「叫他撤出那裡,和阿棠到澳洲會合。」
武哥說完,切掉了通訊。
屠震連絡二哥,留下訊息之後,才發現身旁那傢伙不知何時離開了,他從螢幕上看見那小子去了車庫,可菲也在那裡,及時在他騎車離開前,塞了一個超級大便當給他。
那女人剛剛八成在電腦室外面偷聽了好一陣子,才知道要飛奔去二樓裝那超級大便當。
小王八蛋這幾天少吃了幾碗飯,讓她擔心得整天在他耳邊碎念,念到他耳朵都快長繭。
好像一餐只吃兩碗飯是有多不正常一樣——
好吧,對那小子來說,真的是很不正常。
不過,他知道這次阿棠會乖乖把那個超級大便當吃掉,吃得一乾二淨。現在他吃得下了。
魏小滿還活著。
她的耳朵在流血。
小滿可以感覺到左耳隱隱作痛。
被子彈擊中之後,她的左耳血流不止,即便她死命壓住,鮮血還是不斷從指縫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