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還有另一個想法,她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孫媽媽呢?
下午,紀書媛抽了空到醫院看報告。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車上,呆了許久。
等回過神後,她從公事包裡拿出檢查報告,她本來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了,結果沒想到居然是生病了……當時她驗孕後發現沒有懷孕,醫生便建議她做胃鏡,方才醫師給她看報告,並告知她是胃癌第二期,她震驚得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她沒有聽錯,她真的得了胃癌,醫師建議她及早接受治療,先以外科手術切除為主,之後是輔助性化療……
其實醫師後來說了什麼,紀書媛像是完全沒聽見似的,生病的消息讓她太過震撼了,她腦中一直嗡嗡的響著。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她想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孫閎宇,可是那傢伙若是知道她生病了,肯定比她更難過更焦急更痛苦,他才剛當上總經理,要馬上給他這樣的打擊嗎?
想起他意氣風發的樣子,老實說,她真的無法那麼做,而且她也沒有勇氣說出口,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膽子挺小的。
若不說出來,難道要選擇隱瞞?瞞得了嗎?
似乎怎麼做都不對,紀書媛告訴自己必須好好想想,不要急著做決定,畢竟她自己也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想起高中的國文老師也是突然請假,後來才知道是得了癌症,當時她跟其他同學去探望老師,都說了些什麼?好像是鼓勵老師要振作、要堅強,只要好好接受治療,一定會跟以前一樣健康,她是不是也應該這樣安慰自己,情況或許沒那麼糟。
紀書媛將檢查報告收進公事包裡,想了想,又拿了出來,折得小小的放進公事包裡的小暗袋,然後開車離開醫院停車場。
當紀書媛回到律師事務所,櫃檯總機告知招待區那裡有位吳女士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了。
吳女士?紀書媛看向那位婦人,年約六十歲,她對對方沒有印象。
此時吳女士也瞧見她了,起身走了過來,馬上問道:「你就是紀書媛律師?」
「對,我是紀書媛,請問你是……」
紀書媛話都還沒說完,吳女士便緊緊抓住她的手臂,讓紀書媛嚇了一跳,手中的公事包也因此掉到地上。
吳女士急切的說道:「我聽說那個女人的父母聘請你當律師,要對我兒子提出殺人告訴,你不可以那麼做,我兒子他剛從鬼門關回來,他們是一起自殺的,我兒子沒有殺她丄
聞言,紀書媛馬上反應過來她應該是薛姓男子的母親。
剛好在一旁的幾名男同事見狀,立刻上前試圖要拉開吳女士。
「這位女士,你快點放手。」
吳女士依然緊緊抓住紀書媛的手。「紀律師,我們夫妻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不能幫著他們對我兒子提出告訴,我兒子是無辜的!」
在一陣拉扯中,男職員們好不容易才將吳女士拉開來,但她的情緒依然很激動,一直叫喊著,男職員只能緊緊抓住她,免得她會傷害到紀書媛。
紀書媛將公事包撿起來,冷靜地道:「吳女士,就算不是我,他們也會聘請其他律師,難道你要一個個去找他們聘請的每個律師,然後像這樣無理取鬧嗎?」
「對,沒錯,我就是會這麼做!」為了兒子,不管要她做什麼都行。
律師事務所的總經理宋博淳在接到消息後,趕來大廳這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一臉擔心的梁君寧。
宋博淳大概瞭解發生什麼事之後,立刻讓員工將吳女士請出去,然後回頭看著紀書媛,關心的問道:「書媛,你沒事吧?」
現年三十二歲的宋博淳,三年前從當了超過三十年律師的父親手中接管這間律師事務所,他也是紀書媛和梁君寧的大學學長。
「學長,謝謝,我沒事,抱歉,驚動大家了。」紀書媛看向前來關心的眾同事說道。
偶爾總會有這種人上門來大吵大鬧,特別是輸掉官司的人,大家見怪不怪了,不過還是叮嚀紀書媛要小心一點,瞧吳女士的樣子,應該還會再找上門。
結束了一場小風波,紀書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梁君寧跟在她身後,不放心地問道:「書媛,你的臉色這麼蒼白,真的還好嗎?」
「我沒事。」紀書媛苦笑了下。
梁君寧還是覺得好友有點怪怪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書媛,你不是說去醫院看胃鏡報告,結果如何?應該只是消化不良吧?」
紀書媛看著好友,想了想,從公事包裡拿出檢查報告交給好友。「胃癌,第二期。」
「什麼?!」梁君寧震愕不已,她低頭看著那份檢查報告,頓時紅了眼眶,她必須強忍住才不讓自己掉淚。
「如果你想問我現在心情如何,我只能說糟透了。」她跟梁君寧從大學就是好友,她們的感情宛如親姊妹,基本上有什麼事情她都會和梁君寧分享,現在她的心情真的很慌亂,她更需要好友的支持。
梁君寧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淚來,但她很快地用手背抹去,因為紀書媛一定比她更心慌更害怕。「你老公知道了嗎?」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紀書媛並沒有哭,她想,應該是打擊太大,反而哭不出來了。
「為什麼不跟你老公說?」她知道孫閎宇把紀書媛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就算跟他說了,也改變不了我生病的事實,只會讓他為我感到傷心難過而已,而且我有點擔心他知道之後會馬上辭去工作,陪著我接受治療。」他才剛升上總經理,她不想他為了她而放棄。
「孫閎宇大概是全天下最愛老婆的男人了,我也覺得他會那麼做。」梁君寧能夠明白好友的顧慮,但是這不是小事,夫妻之間更不應該隱瞞。「但你還是要告訴他的,你瞞著他對他不公平,只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她說不下去了,淚水又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