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生老病死,世間之常理,百年聚,終須一別。」
夏彤楓忍著淚搖頭:「娘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光陰。」
「我原希望你能與石頭成親,但你有你的路要走,若我真有個萬一,你可別傻得替我守孝,你早早與少主成親,生個胖娃娃。」何氏覺得眼前景色開始模糊,她彷彿看見石頭頑皮,拿著雪球丟著枝幹,枝幹上的雪落在他的頭上,惹來他哈哈大笑,她扯了下嘴角:「替我照顧石頭,別讓梁王……傷了他……」
夏彤楓察覺何氏握著自己的手一鬆,她驚呼了一聲,何氏的身子向前倒去。
她連忙扶住她的肩膀,連聲呼喚:「娘!娘!」
何氏已經癱在她的懷中,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回應。
夏彤楓連忙叫人。
站在雪地的石頭猶然未知,傻乎乎的看著眾人齊往房裡跑去。
南宮旭日來時,穆意謹已經到來,一見到他,穆意謹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輕搖了下頭。
南宮旭日神情嚴肅,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眼前這一幕依然令他的心一沉。
穆意謹精通天地玄學,能人所不能,若他有解,也不會見死不救,看來真是大限之期已至。
第十九章 一切都會好的(1)
何氏倒下後,始終未醒。
「朝曦,」扶柳來到夏彤楓身旁,輕聲說道:「少主有請。」
這個時候,夏彤楓並不想離開何氏半步,但也知道南宮旭日會派人來請,肯定有要事。
她站起身,石頭趴在床側,看著何氏,人顯得無精打采,她伸出手輕揉了揉他的頭,走了出去。
南宮旭日在正堂裡,讓人請來穆意謹,打算今曰拿回賣身契,讓此事在何氏過世之前有個了結,讓人走得心安。
沒料到梁王也來湊熱鬧,南宮旭日的臉色始終陰沉著,這一個個的臉皮都比銅牆鐵壁還厚。
正堂氣氛透了絲肅穆,夏彤楓見狀心中不由遲疑了下,憑她以前的身份,連在堂外伺候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堂而皇之的踏足而入。
在扶柳鼓勵的眼神之下,她靜下心,下巴微揚的進去,看著坐在上位的南宮旭日,她下意識的對他露齒一笑,但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收了笑意,眼神微斂,恭敬的行了個禮。
南宮旭日對她的卑微態度不以為然,但有眾多眼睛瞧著,他也沒多言,免得令她更不自在。
讓她起身,向前說話,要一旁的南宮明將手中木盒拿到夏彤楓面前。
夏彤楓不解的接過打開,裡頭放有兩張紙,她並不陌生,一張是八歲那年她入南宮府所簽下的賣身契,另一張則是她為求穆意謹救石頭與穆家簽的賣身契。
「兩份賣身契,你這丫頭膽子不小,南宮家若要追究,都能把你捉去見官了。」梁王在一旁口氣涼涼的說。
夏彤楓一驚,連忙跪了下來,雖說當時是失憶,但若南宮家追究,確實如梁王所言,責任都在她。
南宮旭日沒好氣的瞟了梁王一眼,就知道有他在,準沒好事。
「妮子,別怕。」穆意謹上前,握著夏彤楓的手臂,不顧南宮旭日驀然陰沉的臉,逕自將人扶起來:「今日我們找你過來,不是要追究,而是要給你個選擇。」
夏彤楓被扶起身,表情不解。
「本座與南宮少主已然協議,本座承諾,不論你是否至穆家為奴,本座都會出手醫治石頭。只是你一人簽訂了兩份賣身契是事實,總得給我們倆一個結果,你最終選擇留在南宮家或是跟本座離開?」
夏彤楓怔了下,她自然會選擇留在南宮家,只是看著穆意謹,她驀然有些恍神一想起了何氏的話,目光暗暗的飄向梁王……
為了南宮旭日也為了石頭,不能惹惱梁王,梁王想要什麼,就得給什麼……她咬了下牙,心一橫地道:「奴婢的選擇是——穆家。」
南宮旭日懷疑自己聽錯了:「穆家?!」
夏彤楓心虛的看著南宮旭日深邃如淵、彷彿能奪人心神的雙眼,還是強迫自己點頭:「是,奴婢選擇穆家。」
南宮旭日沉默,眉間帶著」股若隱若現的陰沉,他從沒料到夏彤楓會選擇跟隨穆意謹離開。他起身,一把捉住她:「你胡說什麼?」
「放手,小子,人家都做了決定,」梁王開了口:「你一個堂堂男子漢,難不成想出爾反爾?」
南宮旭日雙眼微瞇,看著老神在在的穆意謹,難道,他早就算出了今日這個結果?
「表哥,我可以撕毀這份賣身契,將人留下,至於條件是什麼,你也很清楚。」
南宮旭日聞言,心中瞭然,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你幫他?幫個外人?」
「不是,我是為了你。其實你一生與馬為伍,你自己心中也是不捨,何不隨心而走?一心復仇如同雙面刃,傷人也自傷。我娘昏迷前交代,盼少主為朝廷、為天下,識大局、知大勢,方合乎天地正道。」
他僵著身體,木然的看著她。
「丫頭,看不出你還有個有腦子的娘親,」梁王撫著下巴嘖嘖出聲:「說得出這番大道理,不容易。」
南宮旭日沒有理會梁王,伸手要拿賣身契。
穆意謹伸手要擋卻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兩張賣身契同時被撕個粉碎。
「你這不是耍無賴嗎?」穆意謹難以置信。
南宮旭日瞪了他一眼:「官府登記在冊,還怕我撕了什麼賣身契,立刻派人去官府撤了妮子的奴籍,然後給我滾出景城,從今而後,南宮家與穆家的親事一筆勾消,若穆蓉兒硬要嫁入南宮家可以,讓她去祠堂守著南宮定弘一輩子。還有你,梁王爺,每年該進貢之戰馬,往後我自會派人與朝廷商量,如此,王爺可以回京了。」
「你不會出爾反爾吧?」梁王懷疑。
「隨便王爺愛信不信。」南宮旭日拉著夏彤楓就往外走。
夏彤楓踉蹌的被拉著走,沒人敢不識相的去攔。
「這小子脾氣挺火爆的,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利用價值的分上,本王哪容得下他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