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石頭被叫了聲「舅舅」,開心的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我是你的石頭舅舅,我叫夏墨。」
南宮卓磊退了一步,躲開了石頭的手,在他微驚的眼神下,有模有樣的雙手一拱:「拜見舅舅,小生南宮卓磊。」
石頭忍不住摸著下巴:「瞧這正經八百的模樣,不像娘親,倒像——」他嘖了一聲,瞄了眼南宮旭日:「爹爹多些。」
「怎麼?像我不成嗎?」聽出了石頭聲音裡的遺憾,南宮旭日有些不爽快,雖說他也挺遺憾卓磊這小子沒半點像自己娘子的溫婉,但也只能自個兒關上門來嫌,不允許旁人多言。
「自然不是,我這個外甥可愛得很。」石頭可不是以前的傻愣子了,他很識趣的轉移了話題,看向夏彤楓:「姊姊,我肚子餓了,這麼多年,我最想吃的便是姊姊煮的面。等我吃飽了,再讓你仔細看看,跟你好好聊聊,可好?」
夏彤楓點了點頭,如今石頭說話條理分明,這可是她作夢都盼著的,一聽他餓了,又只想吃自己煮的面,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說道:「姊姊馬上去給你下面,很快,很快。」
「別急。」南宮旭日原想阻止,但又想起這麼些年不見,若真擋著夏彤楓,她肯定難過,只好交代一旁的扶柳小心伺候。
石頭靜靜的看著夏彤楓一臉興奮難掩的在扶柳的扶持下走遠,幾年不見,依然是記憶中的瘦小,但是眼底的笑意幸福卻是藏不住一這些年,他的姊姊過得很好。
他收回視線,彎下腰將小大人似的南宮卓磊給抱在自己懷裡,笑道:「若我早些年好,說不準,姊姊跟娃兒就是我的了。」
南宮旭日冷著臉,伸手將兒子抱過來。
石頭笑著,看著南宮旭日的臉色,忍不住又逗弄了幾句:「如今我好了,但過去跟娘和姊姊生活的點滴,依然牢牢的記在腦子裡,我娘可一心想要我與姊姊結為夫妻。」
「遲了。」南宮旭日眼中已有怒火,關於這段過往,他也記得清楚,原以為石頭好了,就該懂事,但看來還是個不省心的。
「我知道遲了。」石頭看著南宮旭日覺得好笑,扯到夏彤楓就令他失去冷靜,果然情之一字,甚擾人心。「放心吧,我這次回來,也只是看看她好不好,過些日子,便要離開。」
「才回來又打算去哪裡?」南宮旭日皺起了眉頭,雖說面上不顯,但心裡頭還是關心著這個叫過他好一陣子哥哥的「傻弟弟」。
看出了南宮旭日的關心,石頭的心頭一暖,也沒隱瞞,淡淡的說:「先去京城吧。」
南宮旭日眼底嚴肅,石頭並非天生癡傻,當年他癡傻時,已是記事的年紀,如今恢復,對於自己的身世,他自己也該瞭然於心:「回京是打算認祖歸宗?」
這些年南宮家依然上貢皇室良駒寶馬,梁王似乎就認定了天下馴馬人只剩景城南宮一家似的,只要南宮家的馬。如今南宮旭日不單是景城之主,名聲更是因此而傳揚天下,每隔兩年,梁王便會親來景城挑馬,若是石頭留下,早晚會與他碰上,無須親自上京尋人。
石頭摸了摸身旁低頭吃草的石寶,這匹馬雖好,卻不夠焊,但對他而言已經足夠,是他的珍寶。「我沒想過認祖歸宗,我娘死了,我只是想去瞧瞧罷了。之後,我還打算下江南,去川蜀,我想走遍我娘親曾經待過的地方,或許幾年後,我會再回來這裡。」
「你該知道,你才回來,若急著離開,妮子會難過。」
說到底還是擔憂著夏彤楓,石頭笑了笑:「我的人生空白這麼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好了,想去看看五湖四海,姊姊疼我,肯定能理解。」
「看來你並不打算將你的身世告訴她?」
石頭搖頭,看著眼前的草原,淡淡的說:「你猜出我的身世時,沒有告訴我姊姊,用意自然是不願意她憂煩,如今我已痊癒,自個兒的路自個兒會盤算。我看得出來,她很幸福,這已足夠,這些年,你將她照顧得極好。」
聽出了石頭口氣中的若有所失,南宮旭日不由說道:「她是我的娘子。」
「我知道。」石頭失笑,轉頭看著他:「我不會跟你搶,當然,我也搶不贏。」
他對夏彤楓有著強烈的情感,但這無關男女情愛,只是感激——在他與娘親最艱難的時候,是她給了他們安穩的生活,在他娘親最後的那段日子,讓她走得平順。
「你既然已知曉過去,可知你為何會癡傻?」
「說到底不過就是家宅不寧。」石頭雙手負在身後,似諷刺又似遺憾的歎道:「你也是男人,該知齊人之福不是每個人都可享的。」
話說到此,南宮旭日也明白了幾分,梁王張狂,這些年來從未變過,來景城時都賴在南宮府裡,一方面是想看看南宮家還有什麼好東西,另一方面則是看著他與夏彤楓,他總認為門不當戶不對的兩人終究無法琴瑟和鳴,白頭到老,他不知道,他此生遺憾便是緣自於根深柢固的門當戶對觀念,若當初能不管不顧的只娶心愛之人,而非先娶家世匹配的正妻,或許結果便能改變……
「你可有打算討回公道?」南宮旭日專注的看著石頭,若他點頭,縱使得罪梁王,他也會助他一臂之力。
「不。」
南宮旭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我記得那人總說我像我娘親,不單容貌神似,就連性子也像,我娘親當年遠走,拋棄過去換了名姓,便是不願再摻和進後宅紛擾,多年過去,在他人心中,我早已是個死去之人,如今我有個疼愛我的姊姊,還有個以育馬術聞名天下、富可敵國的姊夫,我何必想不開再去理會那些狗屁倒灶之事,縱使我體內有一半血緣是來自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室之人,但如今我與他早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