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楓微驚之餘,連忙問道:「你的腳沒事嗎?」
太陽原本心有不快,但看到她還掛心自己的分上,撇了下嘴,不太情願的點了下頭。
「你先坐到一旁,再等我一會兒,收拾好就回去。」
夏彤楓加快手邊的動作,至於打爛的桌子,也只能放著,等明日再處理,收好之後便領著抱著石頭的太陽回家。
「若腳疼了,可別逞強,我推板車來——」
「可以,你走,我跟著。」
夏彤楓就住在離西市三里路的小胡同裡,胡同裡有幾十戶人家,房子大多窄小,夏彤楓這些年已經存了一筆銀子,打算過些日子再找間大點的屋子,讓何氏和石頭能住得舒適些。
現在住的屋子小,除了灶房和何氏的房間外,唯一一間房間裡,勉強用塊布隔成兩個空間,一邊讓石頭睡,一邊是屬於夏彤楓的。
「把石頭放下吧。」
等太陽將人放下,夏彤楓立刻打來一盆水,細心的給石頭擦臉和手腳。
「其實石頭沒惡意,」夏彤楓一邊輕柔的擦著石頭的臉,一邊輕聲的說:「只是孩子氣,喜歡鬧著玩,你不要和他計較。」
「他真不是在耍弄人?」
「他真的不是在耍弄人,只是有時發起病了,會搞不清自己是誰。」夏彤楓一歎:「這幾年吃了藥,好了許多,之前,他會跟著娘到攤子上幫忙,只不過這些日子娘病了,所以我讓他留在家裡照看著娘。他是我弟弟,我的親人,你以後——」
她黯然的閉上了嘴,知道許多人都瞧不起石頭,她也沒少見過別人嫌棄的目光,但她不希望在太陽的眼中也看到類似的輕視:「以後若他給你什麼,你收下就是,別傷了他。」太陽看出夏彤楓未說出口的難受,他斂下眼,看著熟睡的石頭,心知在夏彤楓心目中,石頭的地位特殊。他決定不跟不懂事的石頭計較,爭風吃醋什麼的,更降低了自個兒的格調,他對上夏彤楓期盼的眼神,點頭當是同意。
看他點頭,夏彤楓這才鬆了口氣,她可不想太陽跟石頭處得不好。她輕手輕腳的給石頭蓋好被子,這才領著太陽走出來。
坐在這屋子唯一的一張小圓桌旁,太陽看著幾乎可說是家徒四壁的小宅子,這夏家真的窮。
夏彤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苦惱的皺了下眉:「今日你衝動的打壞了我的桌子,這可如何是好?」
「找人再做一張便是。」
聽到他的話,夏彤楓重重一歎:「太陽啊太陽,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太陽是真不懂,在他的想法裡,東西壞了,重做不就好了:「煩惱銀子嗎?」
「銀子自然是考量之一。」「石慶不是給了你不少銀子?」
她想也不想的搖頭,說到底,還是不想要這筆銀子。
「別鬧彆扭,縱是殺人放火搶來的銀兩,也與你沒半點關係。」
夏彤楓總有種收了銀子,就好像把太陽給賣給石慶的感覺。「總之這筆銀子我會找個機會還給慶哥。」她想到方才在灘子上,他們的面沒吃幾口就打翻了:「別說這個,你肚子還餓著吧9」
太陽一點都不懂得客氣的點頭:「再給我下碗麵。」
她原本只想要隨意給他點乾糧填肚子的,但他都開了口,她只能認命的生火,煮了碗麵後放到他面前。
「對了,方纔你說你身上有毒是怎麼回事?」
太陽沉默的吃了幾口,這才淡淡的開口:「不過就是些許的陀羅散,不至於致命,只是發作時難受些。」
陀羅散是曼陀羅花製成的毒物,吃了之後會妄想幻聽,久服會喪失心志,她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中過這種古怪的毒物:「不行!我明日找田大夫給你瞧瞧。」
「沒必要。」他不留情的回絕,他已經好一陣子沒吃進陀羅散,身上的毒也好幾天沒發作,看來是已經解了。
看他一臉堅持,夏彤楓知道自個兒沒法子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誰對你下毒?」太陽吃著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夏彤楓自顧自的猜測道:「該不會是你在街上行乞時胡亂吃了別人給的東西才中毒吧?果然流浪街頭的日子不好過,以後你就安分的找個正經差事,姊姊能幫的會盡量幫你。」
太陽沒打算理會她的天馬行空,但是她自稱姊姊,這就超乎他所能忍容的範圍,他今年已過二十五,眼前這丫頭可能連十五都不到,還敢大言不慚的自稱為姊?
「你多大歲數?我又何時點頭與你結拜?何時認你為姊姊?」
夏彤楓的臉色微紅:「別看我個子不高,我都二十了。反正我救了你,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若是結拜,感覺不是更親近些?至於姊不姊的,不過就是個稱呼,別計較。」
太陽的反應是不屑的一聲冷哼。
夏彤楓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因為她想到就寢一事。天色已晚,她可沒打算讓太陽回西市去。「我這屋子小,沒你能睡的地方,所以你今晚就暫時睡我的床。」
他對她挑了下眉,他睡她的床?那她呢?跟他一起?
他的表情令夏彤楓更不自在了,她指了指後方,道:「後頭有淨房,先去擦擦身子,我再去找件石頭的衣服給你,明日我帶你跟我娘打聲招呼。」說完連忙起身,逃開他的眼神。
第五章 陪我養家好不好(1)
去翻找了件石頭的衣服,正好看到太陽打了赤膊出淨房,她的雙眼睜了睜,這個胡同裡也常看到些大爺小子的光著臂膀或幹活或乘涼,若天熱,就連石頭都光著上身,所以這也沒什麼,只是她的目光忍不住偷偷貓了又瞄。
「這天越來越冷,看來得再給你多添些衣服,石頭的衣服小了點,你今天先穿著。」
注意到她偷瞄的目光,他覺得有些好笑,將衣服隨意一套,逕自走進了她的房裡。
石頭被點了睡穴,正睡得四平八穩,太陽嫌棄的看了下四周,但也沒多說什麼,脫了鞋,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