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下眉,為了他而不要石慶的銀子——看得出他對某人的話感到非常滿意。
「我總覺得慶哥讓人來幫我是存心使壞,」夏彤楓表情有些煩:「兩個大漢子杵在那裡,誰敢來啊?我的生意若變不好了,逼不得已只能把你給讓出去。」
腦子不好,但胡思亂想的本事挺高,太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你想多了。」
「不論是否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別跟慶哥走太近。」
「事情別只顧著看表面。」他沒給明確的答案,只道:「你別忙著去趕集,野味就留著,天氣是一天天的冷了,到了冬天,吃食也少了。咱們還要過年,這些都是活物,好好養著,等入了冬還有肉吃。」
「我們幾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我告訴你,就因為這些都是活物,所以價錢會更好,不然你跟我去市集叫賣看看可好?」
「你要我去叫賣?!」
看他眼神一變,夏彤楓立刻知道自己又惹惱了他,連忙露出一抹笑:「我說笑的,怎麼敢讓我們家太陽拋頭露臉呢?」她討好的笑在他犀利的眼神中隱去,神色一正,彷彿怕他會出聲阻止似的,一把捉起了石頭,道:「時候不早了,我帶石頭先走了。」
太陽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兩人一人背了個竹簍,手上還各抱了個竹簍,快步的走遠。慢條斯理的暍完了小米粥,正要起身,耳朵敏銳的聽到何氏房裡有動靜,他斂了下眼,站起身,走了進去,正好看到何氏掙扎著下了床。
「大娘身子不好,好好躺著。」
「無妨。」何氏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覺得嘴乾,想要喝點熱茶。」
他讓何氏躺好:「我去。」
「怎麼好勞煩你?」
「不會。」太陽聽出何氏語調中帶著明顯的疏離。
夏彤楓與石頭都把他視為一家人,但太陽知道,他始終得不到何氏的信任,但他也不怪她,畢竟他確實對他們有所隱瞞。
一開始是因為防備,後來則不想他們知情太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不管他的本意為何,無法坦誠便無法交心,這點道理,他懂。
熱好茶送到何氏手裡,何氏的情況時好時壞,吃下的東西越來越少,若是勉強多吃幾口便犯胃痛,全吐了出來,他略懂醫術,知道她的身子狀況越來越差。
他的性子向來清冷,對於生死看得極淡,何氏的生與死,說真的,他並不放在心上,但一想到她的死可能會帶給夏彤楓的難過與傷害,他知道自己不會置身事外。
「等哥哥。」石頭被拉出家門,卻還是一心記掛著太陽,他對太陽的崇拜可比夏彤楓這個相處五年的姊姊還要多。
「哥哥不去。」
「為什麼?」
「因為……」夏彤楓想了一會兒,語調輕快的回答:「哥哥很厲害,叫賣的事情太容易了,所以我們去就好。」
石頭側頭想了一會兒,不是很懂,但他明白哥哥很厲害,所以乖乖的跟著夏彤楓的腳步走。
景城郊外數頃的大草原,早早就已熱鬧非凡。
以交易場的柵欄為中心,往外形成一個巨大的市集,越好的貨越往中間的地方集中,至於散落在周邊小攤上的物品繁多,有毛草、皮料,還有當季的蔬果,各地的土貨,可以說是想買什麼都應用盡有。
馬市如同以往一般熱鬧,但一路走來,夏彤楓還是察覺到了一些古怪,還沒來得及打聽,就看到原本乖乖抱著竹簍跟在旁邊的石頭往另一頭走去。
她連忙上前,今日她打算在外圍找個地方擺攤子,可不能讓石頭亂跑。
石頭看到一個馬主牽了匹小馬走過,這匹馬長得極好,通體的黑,四蹄卻雪白,他一見立刻興奮的叫嚷:「姊姊,你看,石頭的馬、石頭的馬!」
夏彤楓連忙擋住他上前,她知道石頭最大的心願便是養匹馬,而且還是通體黑色的馬,她這麼些年都不知道聽他提過幾次,但雖然她疼他,也不得不屈就現實,花銀子買馬事小,麻煩的在後頭——沒地方養馬,糧草也是筆不小的花費,所以每每她只能安撫他轉移他的注意力。
「石頭喜歡這匹小馬,就乖乖在旁邊看,但可別去亂碰,等姊姊把雞和兔子給賣了,就給你買肉夾膜吃好不好?」
石頭其實很想要這匹小馬,但一聽到有肉吃,馬上只顧著興奮點頭。
不過顯然這回石頭沒那麼好打發,他還是硬跟在這匹漂亮的小馬周圍打轉,夏彤楓拿他沒辦法,只好跟馬主打了個招呼,在他圈馬的一旁空地上尋了個地方,把東西一放,開始做買賣。
馬主才將馬給圈好,就遇上了熟人,打了招呼,與對方交談起來。
夏彤楓對別人談話的內容沒興趣,只是當他們交談的話語傳了過來,她忍不住好奇的拉長了耳朵——
「南宮府的事,你聽說了嗎?」
馬主回問道:「是府裡起火的事嗎?」
「是啊!現在有多少損失先不說,最要緊的是少主出事了。」
馬主一驚:「少主出事了?!這可是大事。南宮家僅剩的獨苗若出了事,南宮家不就絕後了。」
「你小聲些!我也是聽我在南宮府裡幹活的表弟說的,這次的火把南宮府的馬廄燒了,
聽說這次要在馬市上拍賣的一對寶馬都關在那馬廄裡,過幾日只怕南宮家拿不出馬來賣。」
「消息都放了出去,你看這次的馬市這麼熱鬧,也都是衝著南宮家的寶馬而來,現在沒了,豈不是丟人了?」
「丟人不打緊,只要進貢朝廷的馬不出事便可,不過麻煩的是少主,聽說中了邪,這幾日發高熱不退,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南宮府裡的下人私下皆說是冤鬼索命。」
馬主露出驚嚇的表情:「什麼冤鬼索命?」
「還不就是五年前死的那位南宮少主,說到底,人家才是名正言順的主,只可惜年紀輕輕就死了,才過二十歲生辰啊!正要跟穆家談定迎娶之日,誰知突然來了把火,把人給燒死了。說真的,雖說是意外,但實在透著古怪,誰能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