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面香小廚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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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姑娘簽下的是賣身契,這可是一輩子的事,難道不打算與家人商量一番?」

  「不用,守著這個麵攤,雖夠一家溫飽,生活無虞,但石頭的病一日不治好,就是我與我娘心頭的痛。我不過是個凡人,向來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想家人健康平安,家主今日願意出手相救,對我與石頭都是恩同再造,只是為奴為婢而已,根本還不夠償還家主的大恩。」「姑娘心善不貪,實屬難得。」穆意謹微揚了下嘴,將賣身契交給穆一,要他趁著天色還早,直接去官府辦好手續。

  如此一來,夏彤楓就失了自由之身,入了奴籍。

  「想來姑娘失憶前,也是個直爽性子之人。姑娘放心,只要恪守本分,穆家也不會虧待你。雖說馬市已結束,但我在景城有事待辦,短期之內還不打算離開,待本座事情一了,你便帶著石頭隨我回穆家。

  「本座得先將話說個明白,石頭情況複雜,施以玄幻之術需天時地利,所以本座無法承諾需費上多久時日才能醫治好他。不過本座話既已說出,本座承諾,窮極一生,本座會還你一個健康的弟弟。」

  有了穆意謹這話,就已經足夠,夏彤楓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謝家主、謝家主!」

  第十章 簽下賣身契(2)

  夏彤楓得償所願,原以為穆意謹吃完麵後就會離去,沒料到他竟然在她的小面灘上坐了長長的一段時間。

  穆家家主是何許人也,他來到西市的消息一散佈出去,眾人都想知道是哪個小灘子竟然能引來穆家家主這尊大佛。

  於是在穆意謹來了之後,面儺的生意是越發火熱,就算有石慶的兩個手下劉景、高勤幫忙,她還是忙得巴不得再多出幾雙手煮麵舀湯。

  穆意謹就坐在離夏彤楓煮湯的火爐最近的地方,喝著馬奶酒,雖說冬日已至,但是離火爐這麼近也稱不上舒適。

  夏彤楓曾好意的請他挪個位置,但穆意謹淡淡的拒絕。他的週遭有數個護衛與家奴,眾人只敢瞧著,也沒人敢不識相的前來打擾。

  直到天全黑,穆一上前在穆意謹耳際低語了幾句,穆意謹這才起身,讓人付了銀子,打算離去。

  夏彤楓擦了下手,恭敬的送客。穆意謹一走,灘子的生意明顯的冷清下來。

  不過夏彤楓一點都不可惜,因為今日擺放銅板的小甕都快要滿出來了,單單這幾個時辰賺的錢就夠她呵呵笑不停了。

  只是一靜下來,她才想起自己簽下的賣身契,笑容微黯,這個面儺是她一點一滴奮鬥而來,這些年也靠著這個小儺子,他們一家人才不至於餐風露宿,如今要離開,倒有些捨不得。

  不過為了石頭,她不捨也得捨……她難得偷了個懶,坐下來,抬起頭看著天上明月高懸。

  三十年——三十年後,等從穆家恢復自由身,她也不知還能不能像如今一般有體力,找個方寸之地擺個小攤子,過現在的日子?

  倒了杯馬奶酒,輕啜了一口,細細品嚐著味道,她釀酒卻鮮少喝,因為每次喝時,心頭隱約有絲難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在她發呆之際,手中的酒被拿開,她轉頭一看,太陽在身旁,直接一口飲盡。

  「想什麼?都出了神了?!」他將空碗擺到一旁,問道。

  「沒什麼,」她一笑:「只覺今天月色挺美。」

  「你竟也懂得風花雪月?」

  聽出了太陽話裡的嘲弄,她也不惱:「今日帶著石頭去了哪裡?」

  「不過四處逛逛。」太陽的口氣四兩撥千斤:「我先讓石頭回去了,你呢?能走了嗎?」

  「等會兒收拾好便行了。你等等我,今日等回去我再弄點夜宵給你和石頭。」

  走回家的一路上,太陽注意到夏擦楓的手不停的摸著懷中用來裝賣面所得銀子的小甕,嘴角弧度始終揚起,看著她,明明就是個尋常的夜晚,同樣的一個人,但他卻敏感的察覺有些不同。

  「今日面灘有事?」轉入了小胡同,太陽才開口問道。

  夏彤楓聽到他問話,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

  太陽指了指她懷中的小甕:「你雖愛財,但也沒見你這麼寶貝的不停摸著。」

  夏彤楓一笑:「你絕對猜想不到今日誰來吃麵了?」

  太陽斂眉,口氣不冷不熱的說:「穆意謹。」

  夏彤楓臉上的訝異藏不住:「你怎麼知道?」

  太陽輕哼了一聲:「他來做什麼?又在你面前胡言,讓我給他當護衛嗎?」

  「不是,家主沒提讓你當穆家護衛一事,以後他也不會再提了,因為他已經答應救石頭。」

  太陽眼底閃過一抹銳光:「他的條件是什麼?」

  「家主沒提條件,是我求他,只要他願意出手相助,我自願到穆家為奴。他答應了,還跟我簽了賣身契,白紙黑字,他想要反悔都不成。家主說,等景城的事忙完,就要我帶著石頭到穆家,他一定會治好石頭。」

  太陽驀然停下了腳步,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顯而易見的陰鬱。

  察覺到他情緒轉變,夏彤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口氣不自覺的遲疑起來:「如你所言,天地之大,要找一抹遊魂不容易,家主心善,願意相救,他讓我簽了三十年的賣身契,每個月還有五兩的銀錢可拿,三十年後,我便能回復自由之身,算起來值得。」

  「荒唐!」太陽啐了一聲,轉身就走。

  夏彤楓一驚,連忙伸手拉住他:「你要去哪裡?」

  「飄香院。」他的口氣很冷,他要拿回那張該死的賣身契,撕個粉碎。

  「為什麼?」夏彤楓眼底的焦急閃動:「你難道沒聽明白,家主答應救石頭,若你去拿回賣身契,不等於我們反悔了?」

  「就是反悔。」他轉頭看著她,嘴角抿得緊緊的,像是正壓抑著憤怒。

  他自認從不是什麼好人,原以為這幾年的遭遇,受到的苦痛、仇恨已經讓他變得更加麻木,他不喜歡殺人,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有直接,也有間接,然而他從未放在心上。他對人麻木疏離,不管他人悲喜,但夏彤楓不一樣,這是多年來他能忍受的唯一一個接近他的人,可如今她竟要去給別人當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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