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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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你——」打從見面起,她總是帶刺的尖舌利牙卻像是讓人給拔了,教她一時氣結,聲音全梗在喉間,恨恨地說不出半字。

  原先的沮喪懊惱愧疚早消失無蹤,只剩對他的滿腔怒火。

  可惡!她一舉一動怎麼似乎全讓他牢實掌握在手中?這傢伙真的是狡猾過人,要想玩弄什麼計謀,她是完全屈居下風。

  房外士兵送上了一碗清香四溢的白粥,他笑著遞給她。「吃點東西吧,你久未進食,一下子吃得太油膩,腸胃會捱不住的。倘若你手傷還疼得動不了,我會很樂意幫你這點小忙餵你——不過可惜我這用左手的也不方便拿湯匙,或者只能……用嘴餵了。如你所知,我的待客之道一向周全。」

  看他似乎準備起身逼近,她相信他不僅是說說而已,更樂意這麼做,只得懊陰接過碗,極不情願地盯著東西好一會兒,才勉強舉起湯匙閉上眼睛吞了一口。

  「累了的話便歇會兒吧,我還有事得辦。外頭的東西我讓人收了,再跳窗你也逃不了,只會弄疼自己。等你身子養好些,我會找點樂趣讓你別那麼無聊的。」

  「不馴的……不是都得死嗎?」

  「沒錯。但,朕允你是唯一例外。」

  見他要往外頭走,她忍不住嘲弄了一句:「杭煜,我很好奇……究竟有什麼事是不在t算計之中的?」

  「你可以猜猜,猜得中有賞。」他的輕笑只換來她一聲冷哼。看向她撐不住睏倦的嬌顏死硬地撇開不看他,他掩上房門,遺憾歎息,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唉,唯音,我的誤算……是沒察覺我竟然還能平心靜氣再饒你一次啊……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垂首看向自己的手傷,想起她方才為他包紫時的溫婉柔順,他俊逸臉上緩緩浮現一抹柔情笑意。

  「過去,從來沒有膽敢違逆我的人還能見到次日朝陽的,你這傢伙……可是撿回一條命了。」

  「唯音姑娘?」遠處,似乎有人這麼喚著。

  那是誰的名字?她腦中一片混沌。

  「唯音姑娘?時候不早,該用膳了。外頭還有人等著傳話呢。」

  有人輕輕搖晃伏雲卿肩頭,細碎話語在她耳邊直喳呼,吵得她睡不著。

  「我不是唯音,我是——」她揮揮手,就要來人退下,這一動,手傷隱隱又開始泛疼。美眸陡然狠睜,比牛鈴還大。

  猛然驚醒,自榻上彈起。她身陷敵陣,怎會睡得如此安穩?來到安陽三年,她也不曾如此,宛若仍置身兒時宮殿中一樣睡得香甜。她甩甩頭,仍不脫昏沉。結果她還是被他捉回安陽城裡了。

  瞇眼抬首,睇見角落有座小香爐,白煙裊鼻。「還費心點寧神香嗎……哼。」

  意識到房中有人,她側過臉,就見床榻邊跪伏兩名丫頭,看來沒比她小幾歲。

  「唯音姑娘,王上派來信使,等在房外,姑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一聲。」

  「信使?杭煜不在城內嗎?」

  兩名丫頭驚喘一聲,似乎因為她直呼王上名諱的舉止太過無禮;但她們仍客氣回話:「是。王上前日一早就帶兵離開安陽,說是打北方山賊去了。」

  「山賊?」伏雲卿微瞇眼,任憑腦中思緒飛掠。說到北方的山賊……

  是日前那批滋事擾民的流寇?當時杭煜沒立時急著追擊,或許也是想等著找到他們的賊窩再來一網打盡吧。

  她似乎有點弄懂了他的作風,他看似無謂的行動,背後絕對有目的。「那,你們兩人是?」

  「王上讓咱們過來侍候姑娘。」兩個丫頭忙起身,把桌上還直冒熱氣的菜餚高舉呈上。「姑娘睡了一天一夜,應該餓壞了。來,這是肉羹和——」

  「不用。統統撤下。」伏雲卿皺了皺眉,以手支額,總覺得心浮氣躁。

  她不要再接受杭煜施恩,是死是活但由天命,半分也不領他的情。

  「什麼?姑娘不用……呀!」丫頭迸發慘叫,因為門外突然闖進四名持槍士兵,一左一右拉著兩名丫頭就要拖走。「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哪!」

  「這是做什麼?!」伏雲卿詫異地轉身下榻,兩名丫頭連忙死命撲上前,摟著她大腿不放,早已哭得不成人樣,大喊開恩救命。

  士兵們接過伏雲卿疑惑目光,立刻恭敬答話:

  「王上臨行前曾特意叮囑,姑娘若沒按時用餐吃藥,失職侍女便不能留。」

  「不留是指……性命?」伏雲卿頓住,更惱恨該死的杭煜,就連他出城了,也不讓她清靜一會兒!

  「他回來之時,我若不在城內,難不成連你們都不留?」

  「是。姑娘聰明。還請姑娘念在卑職等家鄉尚有雙親妻小,手下留情。」

  「……好,很好。」伏雲卿握拳,惱怒一擊槌在床沿。手疼教她更為光火。杭煜怕她再私逃,連自己的手下也能拿來作為要脅她的籌碼!更氣的是,她卻當真狠不下心,全讓他給看穿了!

  「使者還在外頭等回話。姑娘有話想轉達給王上的嗎?」

  「他既進山區,教他最好餵了野狼、遇上雪崩、死在山賊亂刀下別回來!」

  她美目一瞅,看著一整排臉色發白的丫頭與士兵僵直不動,最後只得無奈垂首。「……去取紙筆來。」

  「紙筆?」

  「我用寫的!省得他聽了又要拔誰舌頭,遷怒別人!」

  於是,伏雲卿一早洋洋灑灑地寫信開罵似乎成了慣例。杭煜每隔一日便派人慇勤問候,她卻看都不看回信,當著信使面前一把放火燒掉,再回罵他個夠。

  可沒幾天,她便罵得累了。畢竟她從小只學過當皇子,沒學過當潑婦。

  到了最後,她索性開始畫圓。雖然手疼依舊,至少持筆無虞。「杭煜兵敗圖」、「東丘殘照圖」,她愈畫愈起勁,幾年沒碰筆墨,才幾天工夫,手感全找了回來。

  杭煜讓兵馬駐紮安陽城下,沒t著拔營往前進攻,似乎是忙著掃蕩流寇與安頓城裡百姓生活,為即將到來的嚴冬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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