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又說了幾句話後,林忠就先離開了。
林琳回去房間隨意拿了本手稿,又讓人倒了杯蜜水,悠閒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現在把這些手稿當成了話本來看了,拼湊著拼音,慢慢地湊出一段段的句子,這些碎念的內容,其實有些還挺好笑的,也讓她不免有些感慨,為什麼沒有機會碰到這位同鄉。
她一邊念的時候,另一牆的岳翡也聽得一清二楚,幾次之後,他慢慢掌握到她聲音裡的規律。
「嗯,劉謙那死老頭,越來越囉唆,什麼天子怎麼可以自己種田?放屁!老子以前不也是一個種田的嗎?這群死老頭,越來越想管著老子,我看都是吃飽太閒沒事幹了。」又翻出一小段,林琳越翻越覺得好笑,隨意又翻到最後兩頁。
「哈,我看那些人真的是作死了,說什麼老子入關的時候藏了一筆寶藏?屁!老子當初平定天下,窮到只差沒把屁股給拿去賣了,要有寶藏,老子還需要那麼累嗎?也不知道哪個居心不良的亂說,找找找,有本事就找個寶藏出來給老子還債剛好!」
林琳讀到這裡覺得很有趣,民間一直流傳前齊藏有寶藏,只不過多數世家貴胄都把這當成笑話,像齊太祖自嘲說的,當初前齊創立的時候真的很窮。
而且齊太祖是窮得有名的,當初很多世家林立,齊太祖還巧立很多名目讓那些世家救助朝廷,一方面也老實跟那些世家說了,要麼就順從改變世家與朝廷的相處模式,要不就等著他騰出手來收拾人。
面對這麼一個直接又有魄力的君王,有的世家聰明地改變了,有的則是死撐,下場果然如同齊太祖所說的,東削西減,慢慢把這些世家給磨掉。
她一邊翻譯一邊笑,岳翡聽了幾句,覆在書頁下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主子,禮部的人到了。」馮九上前小聲地說道。也不知道對面是哪位姑娘,主子居然有耐心沒讓人去趕走。
岳翡不想動,對面傳來的陣陣笑聲讓他聽得舒服,他不想打斷這樣的感覺。
馮九看主子沒反應,對另一邊正在應付禮部官員的馮十投去一眼,馮十手在背後又揮了幾下,馮九想了想,才又開口催促,「主子,禮部的大人們到了。」要是主子又把禮部的大人給惹怒了,那些御史台的就又有本上奏了。
岳翡懶懶地把書拿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那綠窗的小縫望去。
另一邊的林琳正好被齊太祖的手稿逗得笑個不停,翠綠色的玉冠在日光下反射出光芒,偏蜜色的臉頰紅撲撲的,那笑容簡直比陽光還要燦爛,一瞬間,岳翡只能定定地看著那張笑臉,他很清楚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主子?」馮九疑惑地看著他。
「走吧。」岳翡再看一眼,轉身走向馮十的方向,淡淡地丟下兩個字給馮九,「去查。」
馮九也沒問主子這是啥意思,在玖王爺府身邊當了那麼久的貼身太監,要是連主子這麼一點心思也捉摸不到就不用混了,他頷首行禮後便先退下了。
玖王爺舉行弱冠禮的日子就快到了,整個京城陷入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當中。
來自各地的慶賀之禮,還有很多鄰國祝賀的使團,讓京城充滿異族風情。
林琳雖然負責翻譯齊太祖的手稿,但也不是每天都得去翰林院,她還是要到女學上課,她在女學裡已經算是高學年的學姊了,女子十六議親,所以高學年的女學生並不多,她們要上的課程也不多,十天裡約莫只有三天有課程,再加上十天一休沐,她還是很悠閒的。
就像今夜,又是每個月的十五月圓之日,每逢十、十五、二十五,京城都會有所謂的夜市,林琳約了兩個好友一起去逛逛。
林夫人在女兒懷裡塞了一個滿滿的荷包,又叮嚀了跟著女兒出門的束意、束芳還有四個護衛要小心照看小姐,這才讓女兒出門。
「林琳,你動作好慢啊。」
來到跟好友相約的茶館,林琳走上樓,還沒靠近座位就聽到李亭玉的抱怨聲。
「我腿短走得慢。」林琳笑著回了一句。
「知道就好。」李亭玉笑咪咪地點頭,一點也不跟她客氣。
林琳馬上撲上去搔她癢,兩個女孩笑得花枝亂顫的,另一旁的彭雅則是坐在椅上,含蓄地笑看著她們。
華燈初上,街道上開始響起熱鬧的叫賣聲和人群的笑聲,彭雅這才制止她們的玩鬧,「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三個美人嘻笑著往夜市走去,身後還跟著幾名丫鬟和十幾個護衛,不過這樣的大陣仗並沒有嚇到那些攤販。
京城什麼最多?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那些世族貴胄,這樣的排場攤販天天見,見怪不怪。
提著一盞燈,頭上戴著畫著可愛小貓臉的面具,林琳踏上古橋,低首看著橋下順著河流飄動的花燈。
古代的夜市自然不像現代那樣熱鬧,不過往來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散發出一股暖暖的力量。
「你在開心什麼?」李亭玉跟彭雅兩人牽著手走到她身邊,李亭玉好奇地問道。
林琳偏頭對她們笑得燦爛,「開心還好我們生在盛世。」
少女初長成,丰姿冶麗,頗有一笑傾城的絕色美人之姿。
這一幕,讓許多人都看迷了眼,好看美麗的姑娘見多了,容貌艷麗之人還能有那麼一雙清澈的眼眸、暖人的笑容可不多,就連常常相處的彭雅跟李亭玉也看晃了眼。
這一瞬間,她們也都慶幸生活在太平之世,要不以林琳的美貌,在亂世之中只會帶給她痛苦。
橋下,有一道頎長的身影慢慢靠近那個美人,臉上戴著一個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
橋上的人潮突然變多了,林琳努力跟李亭玉她們走在一塊,但人一多,還是不小心給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