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休想騙我!」他突然將她推倒在地,抓住她的腳,「梅老闆手裡的姑娘都在腳踩上珞了個梅花印子,看你怎麼賴!」說罷,他便要脫去她的布鞋。
她一驚,原來她腳踝上的梅花烙印是這麼來的,為了不讓賈六看那烙印,她發狠重重朝他臉上踹了一腳。
她這一腳沒把人踢開,倒是踢出他的火氣來。
賈六惡狠狠的搧了她一巴掌,教她頓時眼前一片黑,耳朵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接著她感覺到自己被鈴了起來,她依著本能虛弱的求救,「救、救命……」她慢慢的可以看見一些來來去去的影子,「救我,不……」
雖不是光天化曰,但這大街上行人熙來攘往的,竟沒人出手幫忙或關切。
她一直掙扎讓賈六非常不耐煩,恐嚇道:「你再不聽話,看我怎麼修理你!」
「不……」嚴世安覺得頭好痛,耳邊開始出現嗡嗡的響聲。
剛才那一耳光真的傷了她,她試著抵抗,卻不敵他的力氣,被他硬生生拖行著?
突然,另一隻大手拉住了她,「把人留下。」
聽見那聲音,嚴世安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那是位出鋒的聲音,一個是要將她帶回游舫的壞人,一個是要將她賣掉的混蛋,此時此刻的她不知道該喜還憂。
「你哪個道上的?」賈六不悅地道。
「人是我的,留下。」位出鋒冷冷地道。
「你的?你是……啊!」賈六話未說完,整個人便往後飛出去,摔跌在地,他撫著被位出鋒重擊一掌的胸口,痛苦地道:「你……你敢劫我梅開的姑娘?」
「梅開?」位出鋒皺起了濃眉。
「沒錯,這丫頭是梅老闆的人,誰想帶她走,就拿一百兩來贖!」
「一百兩?」位出鋒哼笑一記,「真是獅子大開口,這是梅老闆的意思?」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嚴世安已經慢慢恢復暫時失去的視力,她清楚看見位出鋒一手抓著她,昂然挺立,兩隻眼睛無畏冷冽地直視著賈六。
賈六在龍蛇混雜、三教九流的地方混了半輩子,早已練就一套識人的功力,一眼便知道眼前的人絕非等閒,不過失而復得的鴨子,他怎可能讓她飛了?
「一百兩貴?」他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哼道:「御史大人的公子當初就是以八十兩銀子買她的處子之身,我家梅老闆還沒算上她在梅開吃穿三年的花費呢!」位出鋒聽了,臉上沒什麼表情,只道:「我是長橋海運的位出鋒。」
一聽到他的名號,賈六傻了。「什……」
「我現在就住在火娘子,讓你們梅老闆派人來拿贖身金吧!」丟下話,位出鋒惡狠狠瞪了嚴世安一眼,低聲道:「走。」
嚴世安被他拖著,他走得快,步伐又跨得大,她得小跑步才跟得上,一個不小心,她跌倒了。「唉呀!」她的兩個膝蓋就這麼跪在地上,疼得她眼角蹦出淚花來。
位出鋒先是一震,眼底迸射出歉疚又不捨的光,可是他很快便將那樣的情緒掩藏起來,他寒著臉,冷聲喝道:「起來。」
她抬起淚濕的眼,倔強的迎上他的目光,「我痛。」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亂跑。」
「你沒警告我,你是要老闆娘看緊我,你怕我知道你想賣了我會逃走,不是嗎?」她被打了重重的一巴掌,現在又摔破了膝蓋,疼得她都快不能思考了。
聞言,位出鋒微頓,「賣了你?」
「我都知道了!」嚴世安氣呼呼的瞪著他,「你想把我賣給秀麗老闆娘,讓我在那掛羊頭賣狗肉的酒館裡賺皮肉錢!我雖然是游舫上逃出來的,可是我……」她話未說完,他突然低笑起來。
她一怔,木木的望著他,她得說,從來不笑的他突然笑出聲音來,讓她心裡直發毛。
「我花一百兩幫你贖身,再將你賣給秀麗?」他用一種「你真是蠢貨」的眼神睨著她,「秀麗得用多少銀子才能買下你,你值嗎?」
「咦?」她心頭一震。
金秀麗開的那間酒館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能出得了多少銀兩買下她?他剛才已經答應用一百兩幫她贖身,那麼最少最少也得用一百兩轉賣給金秀麗吧?這筆買賣不只沒半點賺頭,根本還倒貼。
「我看你腦子被打壞了。」位出鋒眉心一沉,懊惱地道:「回去再同你算帳。」
金秀麗一直等在酒館門邊,見他們回來,她大大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你總算找到她了。」她走上前看著嚴世安,蹙眉一笑,「我的姑奶奶,你要是丟了,我可怎麼對二爺交代?」
聞言,嚴世安著實不解,她要跟位出鋒交代什麼?她對位出鋒而言什麼都不是,她不見了,位出鋒只當是丟了一件貨品吧?
「唉呀!這是怎麼回事?」這時,金秀麗發現她臉上又紅又腫,驚疑地看向位出鋒,「二爺,該不是你動的手?」
位出鋒濃眉緊皺,懊惱地道:「我要為稱破了不打女人的例嗎?」
金秀麗噗哧一笑,「二爺還真生氣了……」
「我明明要你看緊她,你卻把她嚇跑了?」位出鋒忍不住責備道。
金秀麗尷尬地笑道:「我看她那麼天真可欺,忍不住跟她開了個玩笑,誰知道她當真了,而且還一扭身就跑了。」
嚴世安疑惑的看著她,玩笑?所以說,位出鋒並沒有要將她賣給金秀麗,一切都是金秀麗為了好玩才……
「二爺也知道我家那口子行動不便,哪裡追得上她這只靈活的小貓?」金秀麗瞥了她一眼,「初雪姑娘,我是鬧著你玩的。」
嚴世安怔怔的看著金秀麗,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麼說來,她跑出去,挨了賈六一巴掌,又讓位出鋒無故花了百兩為她贖身,都只是因為一個玩笑?
「真是對不住,你可不要生氣。」金秀麗討好地握著她的手,「話說回來,我認識二爺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緊張,可見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