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得沉魚落雁,這已經佔了先天優勢,大爺只是一時氣憤,但久了還是會跟你當真正的夫妻,你也別跟他對著來,把氣出在下人身上是沒用的。春分跟許姨娘一樣,都是打小伺候爺們的,青梅竹馬的情分擺在那,你也看到了,大爺並不寵她,但不寵歸不寵,不代表你能為難,你去為難一個有功又不受寵的的姨娘,大爺只會覺得你是潑婦而已。」趙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規勸。
李氏哽咽道:「是,孫媳婦受教了。」
另一頭,春分一出院子,家安就悄悄跟上來,「大爺派我來跟柳姨娘說,為了姨娘好,暫時要冷落姨娘了。」
「知道了。」
家安遞出一封信,「這是大爺的手信,姨娘請收著。」
春分連忙接過來放入袖裡,「你好好照顧大爺。」
「是,小的懂得。」家安說完便退下。
天空已經飄起雪花,撲在臉上一陣寒意,春分拉緊披風,穿過百花皆枯的庭院,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翔雲院。
前院青磚處,好幾個丫頭婆子假裝沒事在那邊掃很乾淨的地,拔根本已經枯掉的草枝,見到她熱情有加的喊著柳姨娘,春分心想,這幾個肯定等著看熱鬧,這一場到底是主母勝還是姨娘勝,她柳春分會被抬著回來還是能走著回來,她完好無缺,對李氏的尊嚴就是一種傷害。
回到跨院,春分把門關起來,繞過屏風走到窗邊,這才小心翼翼從袖裡拿出那封信,裡面只有三個簡單的字:忍著點。
春分氣死了,把信揉一揉就往床底扔。什麼忍著點,上面有個陰陽怪氣的頂頭上司的人又不是他!他只要出來瀟灑的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不碰李氏,然後再瀟灑的說要去別院住一兩天就好,可她不行啊,連出垂花門都得交代去處,她又不能說自己要住鋪子幾天。
她才不要忍,等到趙左熙比較方便跟她講話,她就要提搬出去這件事情,就算當成外室養也行,她又不怕被這些古代人嘲笑,才不在乎名分這種傻東西。
李氏能發作一次,就能發作第二次,這次是她運氣好逃過,萬一運氣不好,或者老太太選擇相信李氏,她就等著屁股開花。
咦?不對,李氏怎麼知道她床下有東西?
她真是豬腦袋,這麼重要的問題現在才想起來。
一想就忍不住,想讓遂花去一趟許姨娘那裡,突然覺得翔雲院人人可疑,有點不放心,於是開門喊人。
曾大娘趕緊過來了,「柳姨娘需要什麼?」
「給我煮碗薑湯來。」
「姨娘可是病了?」曾大娘擔心地說,「還是等大奶奶回來,稟告一聲請大夫吧,這下雪的天氣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只是鼻子有點塞,喝了薑湯要再睡一會,大奶奶今天心情不好,還是別去惹她了。」
曾大娘見拗不過她,只好去準備。
薑湯也不用多少時間,春分當著曾大娘的面一口喝乾淨,「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情都別喊我。」
李氏今天剛剛碰了一鼻子灰,肯定不想見她,只要下人不找,就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
曾大娘應了聲,伺候她蓋好被子,又檢查窗子是否關緊,這才出去。
春分等外頭沒動靜了,立刻翻身起來,偷偷推開一點窗子看著外面,雪已經變大,剛剛假裝在掃地預備看熱鬧的丫頭婆子都不見了,很好。
取出一件深藍色披風把自己圍起來,春分輕易在沒人發覺的狀況下踏出了主母不在的翔雲院。
和盛院內,許姨娘見春分來了,很是驚訝,「柳姨娘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
春分訕笑,「事情緊急,來不及通知,下次不會了。」
許姨娘笑著給她倒茶,「我是擔心沒準備會怠慢姨娘,不是有什麼規矩,姨娘別誤會。我一個人待著也是無聊,你能來說說話我很高興。」
那就好,春分鬆了一口氣,「我是裝病出來的,不能待太久,就有話直說了。
許姨娘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是誰把我房中東西洩漏給大奶奶知道的?大奶奶今日派人搜房呢。」
許姨娘一臉奇怪,「你不知道嗎?」
春分一臉傻,「我該知道嗎?」
許姨娘笑意盎然的臉一下嚴肅起來,「大奶奶前幾日就打算對你下手了,我送了口信過去的。」
春分每月送過來的銀子她很滿意,因此對於兩人的結盟她自然拿出誠意,大奶奶入門後她收買了一些僕婦,知道大奶奶要動春分後,她就送口信過去了。
春分錯愕,「我沒收到消息。」
許姨娘臉色很不好看,「賴嬤嬤,進來一下。」
一個頭髮花白的婆子聞言進來,「姨娘有什麼吩咐?」
「我那日命你去翔雲院傳話,你把經過跟柳姨娘說一下。」「是,那日我跟廚房的婆子換班,由我送晚餐過去,柳姨娘的貼身丫頭點餐時我便跟她說大奶奶要下手,讓姨娘最近小心點,別著道了。」
春分背後一涼,她的貼身丫頭?
「是哪一個?」她連忙問。
賴嬤嬤笑著說:「就是遂花啊。」
春分彷彿挨了一記悶棍,居然是遂花?她對這小丫頭可是一直很好的,甚至還救過她的命啊。
在趙家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遂花,春分沒忘記她照顧自己的恩情,所以後來自己成了姨娘,什麼都記得打賞她一份,平日對她也像對自己妹妹一樣,別說粗活,連大小聲都沒有過。
「當時柳姨娘跟我們家姨娘交好,為了傳遞消息方便,兩邊貼身的下人都互相認識過了,知道遂花是柳姨娘的貼心人,我這才跟她說的。」
這打擊實在太大,春分根本沒聽清賴嬤嬤又說了什麼,整個人傻在椅子上。
許姨娘見狀,揮揮手讓賴嬤嬤下去,又給她倒了杯茶,輕輕拍她的背,「柳姨娘也莫傷心了,有些丫頭天生狼心狗肺,養不熟的。」
「我對遂花真的像對妹妹一樣……」
「我以前也跟你一樣,雖然當時還是個通房,不過二爺寵愛,二奶奶又還沒進門,過得跟半個奶奶也差不多,當時我就提拔了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鄭家姊姊當貼身丫鬟,我滿心認為回到了小時候互相依靠的時光,卻沒想到鄭家姊姊只想借我上位。有一天,二爺回來吩咐下人讓我準備伺候,她卻主動去了書房,說我今天小日子,派她去侍奉二爺,就這樣,她也當上二爺的女人。反觀剛剛的賴嬤嬤,我只不過給她孫子幾帖傷寒藥,她便對我死心塌地,二奶奶要她過去,她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