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自然是來捉姦的。」孫嬤嫂冷笑道。
「什麼捉姦?捉誰的奸?」小草明顯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沒意識到「捉姦」這兩個字的嚴重性。
「小草,丹桂是誰?」荷葉問。
「丹桂是柔姨娘院子裡當差的丫鬟,她爹在西華街一間布莊裡當二掌櫃,是幫夫人做事的人。」小草答道。包打聽的她對府裡的人事關係完全是信手拈來,即便半夢半醒也能回答得清清楚楚。
柔姨娘和夫人?
荷葉愣了一下,對於前者她還沒什麼想法,但後者卻讓她立刻聯想到二爺和二少奶奶偽裝夫妻不和這件事,難道二爺和二少奶奶要防的人真的是夫人嗎?她突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不過眼前並不是想這事的時候,因為剛剛下令的那人又開口下了第二道命令——
「把門撞開。」
「住手!」荷葉倏然瞠大眼叫道,厲聲阻止,「這裡是二少奶奶居住的地方,你們膽敢沒經過傳喚就往二少奶奶的房裡闖?你們還有沒有規矩,還有沒有把侯府的主子放在眼裡?」
「不過是個賤人而已,還敢稱做主子?咱們可沒有一個會偷人、不守婦道的主子。」孫嬤嬤冷笑。
「孫嬤嬤,你怎麼敢這樣說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才不會做出這種事,你們、你們……我一定要告訴二爺!」小草既震驚又怒不可遏,終於弄清楚眼前這陣仗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蠢,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告我的狀?真是不知死活。」孫嬤嬤說。
「把門撞開。」為首之人再度出聲道。
先前因荷葉的喝止而有了猶豫、舉步不前的兩個人立刻走到緊閉的房門前,先是對看一眼,接著一同抬起腳來用力把房門踹開。
這群人既是來捉姦的,在衝進小院斷了屋裡姦夫的所有去路之後就將帶來的火把點著,將整個小院照得明亮如白晝一般,因此房門一被踹開,門外的亮光立即射入屋內,同時也照亮了坐在屋裡正中央椅子上的那個人。
那人穿著裡衣,頭髮披散在肩上,慵懶的模樣就像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踹門的兩人一見到那人的臉登時就呆住了,腿軟的差點就要往地上癱下去。
「你們在做什麼?還不進去抓人!」
為首的王福來從後方走過來,還未看見屋裡的人,只見那兩人呆站在門前一動不動,也沒有應聲。
「怎麼了?」他終於發覺不對勁,上前撥開那兩人往屋內一看。
娘啊!王福來都快尖叫出聲了,因為他竟然看到了二少爺?!這怎麼可能?二少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二……二少爺?」他抖著聲音,抖著雙腿,全身都在抖,只因為二少爺那張臉黑得都快要能滴出墨汁來了。
上官赫宇緩慢地抬眼看他,冷淡的問道:「你們想抓誰?」
「奴才……」「扣」的一聲,王福來顫抖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的跪落到地上,整個人趴伏到地上拚命的磕頭求饒,「二少爺饒命,二少爺饒命。」
王福來一跪,隨他前來捉姦的一眾人等頓時如骨牌倒塌般一個接著一個全都跪了下來,個個面無血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二少爺怎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們想捉與二少奶奶通姦的那個蔡夫就是二少爺嗎?這真是他娘的在開什麼鬼玩笑啊?
跪在地上的眾人此刻除了驚恐外,個個都在心裡破口大罵,唯獨孫嬤嬤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身子更是抖得跟篩糠一樣。
因為捉姦這事就是由她女兒牽頭的,是女兒跟她說這事已經確認,柔姨娘也稟報過夫人,夫人的意思是需要人贓俱獲才能定罪,而這立功的機會柔姨娘決定送給他們一家。
可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麼二少爺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情況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
剛才,她剛剛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得意忘形的話?
她是不是罵了二少奶奶,說二少奶奶是賤人?是不是還說她偷人,說她不守婦道?她不可能真的說了那樣的話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還不想死,不想死啊……
安慶侯府中秋這一晚真的很熱鬧,上半夜是因中秋家宴而熱鬧,下半夜則是因為水雲院,因為二少爺。
這晚,除了門房和院中幾個負責收拾善後的下人外,沒有幾個人知道二少爺是在何時回府的,直到四更天之後,侯府大總管侯友封突然被人叫醒,一醒來就接到二少爺的命令,然後風風火火的率領一群和他一樣在半夜被喚醒的下人隨他去了水雲院。
一路上奉二少爺之命前來通傳他的丫鬟並未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沒問,也不太在意,因為近幾年來,二少爺不靠譜的事做了還不少,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回在三更半夜被二少爺命人叫醒了。
當初媚姨娘進府時也是在三更半夜,二少爺連聲預告都沒有就把人給領回來了,命他帶人連夜整理出一個小院給新寵居住,讓他忙了一宿都沒睡。
侯友封的思緒猛然一頓,心想:今晚二少爺半夜召他帶人來,該不會又是為了同樣的事吧?
他愈想愈覺得八成是,因為二少奶奶不得寵,夫人為二少爺新添的那位柔姨娘似乎也不得二少爺歡心,香姨娘、蓉姨娘和媚姨娘又失了新鮮勁,二少爺能忍這幾個月才又再帶女人進府已經算是難得了。
侯友封有些理所當然的邊走邊想,然後很快的他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帶路的丫鬟進水雲院後,並未將他們帶往正房,而是直接朝院裡最偏僻的方向走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失寵的二少奶奶好像就住在那裡的小院。
所以,二少爺在這三更半夜的時候喚他來,還讓他帶了這麼多人是為了要處理與二少奶奶有關的事?這事……難道……不會吧……
侯友封想到這裡不禁有些震驚,覺那位二少奶奶再無知,應該也不會大膽到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出來,可是大半夜的又要他帶人手前來,除了那種事,他真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