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米陽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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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眼睛這麼大,在這裡啊。」她指指自己。

  他看著她,笑了,她回望他,也笑了,笑會感染似的,兩人從咧嘴微笑到出聲大笑,越笑越開心,越笑越得意。

  全管事在門外聽見,忍不住也笑了,他的七爺啊……難得這般快活恣意……

  第三章 敲開幸福的門(1)

  嘉和二十三年,春。

  穆小花和木裴軒認識只有短短一年,卻像認識一輩子似的。

  她種菜,他在旁邊陪著,她做茶,他幫她賣,她發家致宮全仗著他。

  穆小花從不瞞阿娘任何事,除這一樁以外。

  在阿娘知道今年她又計劃把茶全數供應木王府時,強烈反彈,她不認為阿娘自卑,可她一再反對,反對女兒和木王府有任何交集。

  為此,阿娘甚至激動得想把她的茶園毀掉。

  對獨立自信的穆小花,阿娘向來釆取放養方式,可這件事卻讓阿娘緊張起她的行蹤,有一段時間她連莊子都去不成,幸好有阿貴叔從中調解緩頰,否則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進入叛逆期了。

  因此,和木裴軒的關係被她隱瞞下來。

  幸好萬兩銀票救了她。

  穆小花把銀票全交給阿娘,她和阿貴叔關起門來討論半天,決定到城裡開舖子,討論過後,他們很快買下鋪面,生意不差。

  阿娘本想把穆小花帶過去,但穆小花喜歡侍弄農事,堅持留在家裡,母女倆又為此吵了一架,穆小花頭痛不已,最後跳出來擺平的還是阿貴叔。

  最終穆小花留下,大山跟阿娘搬過去,城裡有教漢文的師傅,束修貴卻教得不差,大山想當官就得參加科考,想參加科考就得學漢文,所以一定要跟去。

  至於阿娘……她雖然點頭同意讓穆小花留下,可母女倆關係降到冰點。

  穆小花不懂阿娘的堅持,一如阿娘不懂她的固執,即使如此,阿娘在搬家前一天,還是抱著穆小花哭了,哭得眼淚鼻涕齊飛,一邊打她一邊罵她冤孽,穆小花也哭,哭著允諾會經常去看阿娘。

  送走阿娘,她開始計劃種植藥材,她說話算話,非要種出所有買不到的藥材做出川兄枇杷膏。

  春天悄悄來臨,穆小花擔心剛種下的藥材,一大早就披上羊皮披肩,巡過一回農田才到莊子裡。

  暖房裡的菜長得鬱鬱青青,不缺蔬菜,穆小花覺得自己的消化系統健康得多,而胃口大增的木裴軒也長胖不少。

  他最愛吃炒豆芽,可得要多少綠豆才能一出一盤互芽菜啊,她千萬個捨不得,卻還是孵了一盆豆芽,讓他大快朵頤。

  吃得好、精神棒,王妃不再催他回王府了,連王爺都開口贊莊子風水好、養人,祖母眼見孫子身體一天比一天壯實,開始想著替孫子尋門好親事。

  也是,木裴軒年紀不小,幾個哥哥在他這年紀都當爹了,就他……教人放心不下。

  收下一籮筐蔬菜,指點廚娘做飯後,穆小花回到小廳,拿出帶來的工具材料,開始做弓織。

  弓織是泰雅族文化,是男性出外狩獵時,用就地取材的竹片或籐製成臨時織布機,利用弓的張力來拉撐經線,主要用來編織背簍的背帶或捆綁刀子的成帶,材料多為籐皮或山棕。

  比起成品,穆小花更喜歡製作過程,因此閒暇時,穆小花做好簡單工具便上手了。

  她找不到山棕,便改用各色棉線編上幾條腰帶,原是送給阿娘顯擺,盼著她消氣。

  豈知阿娘心喜,竟放到鋪子裡賣,聽說價錢挺好,昨兒個讓大山送來一箱棉線,讓她「再接再厲」。

  穆小花忍不住失笑。

  阿娘老說她鑽進錢眼裡,看來那是遺傳,旁人可以嘮嗑,阿娘卻不能編派她。

  今天她打算編兩條一模一樣的手環,上頭串幾個小玉珠,玉珠是胡掌櫃給的賠禮,滿滿一匣子,木裴軒說,應該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你在做什麼?」木裴軒放下兵書,走到穆小花身邊,把東西一樣樣拿起來看。

  「猜猜。」嘴上說著,手上沒停下,專心做事的她,分外美麗。

  「你真閒不下來。」他笑著坐到她身邊。

  沒見過像她這般喜歡勞碌、樂意勞碌的,她總能找到事情做,那雙手就沒見停過。

  糖小花微抬頭,想了想女笑,這倒是真話,在薪水只有22K的二十一世紀……哪家公司不是責任制?哪個想往上爬、想出人頭地的年輕人可以不熬夜、不燒肝,不把命拿來搏前程?

  比起那時代的自己,現在她已經清閒許多,至少該睡的時候,不必拿一杯濃咖啡來逼退周公,想那時候,往往準備下班了,才發現好幾個喝光的咖啡杯在桌沿立正排隊,現在想想,穿越到少了些文明的世代,不見得比較壞。

  「因為……」她笑笑,說出他聽不懂的話。「我不想當下流老人。」

  這是上輩子老媽常拿來恐嚇她的話,說不努力讀書就找不到好工作,沒有好工作就無法買房買車養存款簿,在退休之前沒把該買該存的東西都收拾好,就準備迎接下流老人的時代吧。

  她應該是真的被恐嚇到了,才會立志當女強人。

  木裴軒望著她,下流老人?很奇怪的話,但稍稍琢磨便能想得通透,木裴軒盤膝坐下,湊近她道:「有我在,怎能讓你當下流老人?」

  穆小花偏過頭回望,他在?以什麼形式存在?朋友?貴人?恩人?或……情人?她忍不住挑眉。

  心,一點點的發酵、一點點的悸動……一點點的情愫添入,添出她形容不出的風味。

  她不是一廂情願的傻瓜,她的理智經常跑在感情前面,她很清楚這時代的男女,當不成朋友,男女之間的關係只能是情人……

  可兩人身份懸殊啊,儘管她有再多人類生而平等的觀念,這個世代終究不允。

  見她蹙眉,木裴軒拍胸脯保證。「別再說我含金湯匙出生,你含石頭出生,往後有我一口飯,就少不了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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