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貶妻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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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允楨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裡這根長得很像竹子的蘆粟,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不,這麼好喝的蘆粟?渴得喉嚨快要冒煙的他,忍不住三口兩口就將小娘子遞給他的這根蘆粟給吃得一乾二淨。

  「怎麼樣,現在不渴了吧?」小娘子笑吟吟地問道。

  盛允楨又一口氣把她遞過來的三根蘆粟桿給嚼吃完,這才意猶未盡地點點頭,朝她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小娘子。」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這裡沒有茶水鋪子的原因。對了,公子,你來這裡做什麼?」那小娘子好奇地問道。

  雖然知道她美艷異常,但盛允楨還是不敢抬眼看她,唯恐唐突佳人,便垂下眼瞼說道:「在下自京城而來,準備去前面的翠竹山莊……」

  「翠竹山莊啊,我知道那裡,你是頭一回來吧,要不要我帶你走上一程?反正也順路呢。」小娘子笑盈盈地說道。

  盛允楨正求之不得。明溪離了此處,他也正愁著不識路呢,當下便立刻應允了,還朝那小娘子謝了又謝。

  二人雖同路而行,可盛允楨卻見那小娘子一直離自己半步,若他在分岔路口走錯了方向,那小娘子便會立刻出聲制止。他想著這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貌,雖然言語天真、爛漫,卻絕不粗俗,不由得頓時心生好感。

  又見此處重巒疊嶂、蒼山綠水,遠觀曦霧裊裊、煙波浩淼,近看奇石毓秀、山花如霞,他一時高興,便吟詩道:「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那小娘子聽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不料盛允楨已經轉過頭去眺望遠處的風景去了。

  「依仗立雲沙,回首見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戲野花……」小娘子見他久久不吟下半闕,便接過他未吟完的半首詩,繼續吟唱道:「雲霞,我愛山無價。看時行踏,雲山也愛咱。」

  盛允楨一驚,轉過頭來,將這小娘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這是前朝聖賢張養浩所作的雙調令,雙調令的意思,即是將得勝令與雁兒落這兩首詞牌調合二為一,作出來的詞句琅琅上口又清新脫俗,深得盛允楨的喜愛。

  而這位張公雖有才幹,但名氣到底不如李杜,留存於世的詩作不過三五首而已。可這樣偏冷的詩句,這鄉野村姑居然也能信口說來?

  再這麼一打量,只見這小娘子雖然著粗布衣裙,素面朝天的,但卻是一副衣著整潔、烏鬢如雲的模樣,卻與尋常村姑十分不一般,難道她竟是位富貴人家的小姐?

  盛允楨更加不敢唐突,只好又朝著她行了一揖,說道:「小娘子好學識。」

  只聽那小娘子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說道:「你這人真有意思,難道總是見人就拜的?那外頭有這麼多人呢,你一出門見人就拜,等你一個一個拜過去,回到家裡的時候,腰也彎得直不起來,哎喲喲,公子變成老阿公啦。」

  聞言,盛允楨也忍不住莞爾一笑,心想這小娘子也確實天真又可愛。

  第1章(2)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走到了一處分岔路口。

  那小娘子背著背簍站在岔路口,指著山腳下一處被鬱鬱蔥蔥的樹林給遮得半隱半現的院落,對盛允楨說道:「公子,那就是翠竹山莊,你沿著這條路下山,一直走就能走到。」

  盛允楨想了想,終是開口說道:「敢問小娘子芳名?今日引路解渴之恩,他日定當報答。」

  小娘子笑道:「我姓虞,你快去吧。」說著,她轉身離去。

  姓虞?這個姓氏可有些少見。盛允楨看著她沿著原路往回走,頓時明白過來,之前她說的順路其實並不順路,只是為了給他領路而已。看著那婀娜纖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樹木之間,盛允楨的嘴角莫名就彎了起來。

  不多時,明溪領著幾個家丁匆匆趕了過來,見了盛允楨,立刻上前行禮,「公子,您、您不識路,怎麼找到了這的?快,這有水,您先喝上幾口。」

  盛允楨已經不渴了,但還是接過了明溪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幾口。只是這水囊中的水,哪及方纔那小娘子給他吃的蘆粟桿一半甘甜?盛允楨將方纔遇到一個小娘子給他引路的事說與明溪聽,又吩咐明溪,要準備些禮物送去這位虞姑娘的府上當作謝禮。

  不料明溪一聽就傻了眼,說道:「姓虞的姑娘?她既姓虞,又熟識這一帶的地形,想來就是越女灣下游的虞家村裡的人了。可是公子,這虞家村足有一兩百戶人家,他們可都姓虞啊,您問了她叫什麼名字嗎?」

  這回輪到盛允楨傻眼了。他當時以為虞姓稀少,所以也沒敢問那小娘子的閨名。再說了,女孩子家的閨名怎能讓輕易讓外人知道?可誰又知道,這越女灣居然有一兩百戶人家都姓虞呢?說起來,應該還是那位小娘子覺得為他引路的這件事無足輕重吧?

  盛允楨搖搖頭,只得作罷,跟著明溪與眾家丁繼續朝山下走去。但不知為什麼,嘴裡似乎還回味著剛才甘甜、清潤的蘆粟滋味,心頭卻泛起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與遺憾。

  虞靜姝回到家中,先將背簍放下了,然後走到她母親的房裡,問道:「娘,您身子骨可好些了?」

  虞母說道:「你先倒杯水給我喝,躺了這許久,頭暈得厲害。」

  虞靜姝果然扶了母親坐起身子,又倒了溫水過來服侍母親喝下。

  「你去鎮上怎麼樣,繡莊老闆可有苛刻你?」虞母又問。

  「怎麼會。」虞靜姝嬌嗔道:「繡莊老闆聽說您病著,還特意要給多我二錢銀子。不過我沒要,爹常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自然不會收取不屬於咱們的錢物。」

  說著,虞靜姝去外頭將背簍拿了進來,把自己在鎮上寄賣繡品之後換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給母親看,「這回我帶去的繡品一共換了一兩八錢銀子,給爹爹和弟弟買了些筆墨紙硯,再給您抓了兩副藥,又秤了些肉,晚上等爹爹和弟弟回來了,我燉個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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