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顏展眉不知她是個女兒身,看向她的眼神又羞又柔,教他瞧了好生刺眼。祈澄磊沒再搭理她,逕自往府衙走去。
而此時顏展眉已回到府邸,她將自個兒關在房裡,即使祈庭月過來找她,她也閉門不見,只想自個兒好好想想,祈家兄弟兩人,她究竟該相信誰說的話。
乍然聽見祈澄磊那般說時,她很震驚,但後來稍稍冷靜下來後,她想起自遇上祈庭月,她沒見過他多看哪個姑娘一眼,也沒輕薄過哪位姑娘,忍不住疑心起祈澄磊所說的話。
但若非事實,祈澄磊又豈敢當著祈庭月的面那般說……
顏展眉反反覆覆的思索一夜,也厘不清究竟誰說的話可信,遂決定翌日一早去找祈庭月,把這件事問個清楚明白。
鼓起勇氣,她來到祈庭月住的寢屋,但到了門前,她又有些躊躇了,遲遲沒有讓下人進去通傳。
倒是一名婢女見她在屋外徘徊,知道她是祈庭月帶回來的客人,便主動上前詢問:「顏姑娘是來找庭月少爺的嗎?」府裡的下人早得了吩咐,要改口稱忽祈庭月為少爺。
見有人過來問了,顏展眉開口道:「是,這位姊姊能幫我通傳一聲嗎?我有事想見他。」
「庭月少爺這會兒不在房裡,似乎是去找城主了。您可有什麼話要奴婢轉達?」
得知祈庭月不在屋裡,顏展眉不禁有些失望,搖頭道:「不用麻煩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她轉而往花園走去,想看看花木,轉換下心情。
沒想到行經一處長廊時,剛巧瞧見祈庭月的背影,她一喜,快步走過去,走近後才發現他正在與祈澄磊談話。
「你昨天當著顏姑娘的面把我說得那般不堪,害得她昨日都不肯見我,你快去幫我澄清誤會。」
「不去。」祈澄磊一口回絕。
祈庭月惱得跺腳,「你怎麼能不去,她真會信了你說的那些話的!我知道了,你這是在嫉妒我對吧,所以才不肯去替我澄清。」
祈澄磊涼涼嘲諷道:「我嫉妒你什麼?嫉妒你長得比我俊?還是嫉妒你屁股比我大?」
祈庭月驕傲的抬起下顎,「你嫉妒她對我另眼相待,對我比對你親近,所以才說那些話來污蔑我。」
祈澄磊輕描淡寫的丟出一句,「我這麼做全是為了咱們兩人的賭局。」
祈庭月一愣之後,頓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叫道:「啊,我明白了!原來你昨天是故意說那些鬼話想逼我露餡兒,讓我自己當著顏姑娘的面說出我是女兒身,四哥,你太狡猾了!」
「這叫兵不厭詐。」
「哼,你絕不會贏,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只剩下兩天,她是不可能會發現我女扮男裝之事的,我贏……」說到這兒,祈庭月瞅見站在身前的四哥突然朝她身後望過去,那眼神很是古怪,她忍不住也回頭望去,就見顏展眉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上看著他們。
祈庭月心頭咯登一跳,瞧顏展眉那臉色,方纔她說的那些話,該不會全被聽去了吧?!
見祈澄磊與祈庭月雙雙望過來,被他們兩人適才所說的話給驚得一時呆掉的顏展眉回過神,唇辦微顫了下,不敢置信的出聲質問:「你方才說你是女扮男裝,同我一樣是個姑娘?」她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祈庭月,懷疑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我、我……」祈庭月張了張嘴,原本還想替自己辯解幾句,但被她那雙驚疑的眼神注視著,一時之間竟開不了口。
祈澄磊抱胸站在一旁沒開口,這盤賭局他已贏了,但在覷見顏展眉那錯愕又傷心的神情後,他絲毫沒有贏了賭局的快意。
看來顏展眉這笨丫頭還真是對庭月動了心,實在是太蠢了,連雌雄都分辨不出來,委實教人生氣。
須臾,祈庭月受不了她那眼神,自個兒向顏展眉招認了。
「沒錯,我同你一樣是女兒身,不過最初我並非蓄意想欺騙你,而是見你一直沒發現我女扮男裝,才隱而未說。」
聽見她親口承認,顏展眉沉默好半晌,才緩緩出聲道:「原來是我太笨了,才會遲遲沒有發現你是女扮男裝。」說完,她垂下眼,旋身離開。
祈庭月不放心的想跟過去,被祈澄磊給攔下來了。
「你這時候過去,只會惹得她更生氣。」說完這句,他自個兒跟了上去,卻只是默默跟在顏展眉身後,沒有出聲。
顏展眉知道祈澄磊跟在後頭,可她故意頭也不回的一路走回廂房,直到推開房門進去前,才回頭朝祈澄磊說道:「這幾日多謝你收留我,我進去收拾一下就回平倉鎮。」
聽見她要離開,祈澄磊冷不防地握住她的手。「平倉鎮如今還在清理淤泥、修整房屋,你這時回去能做什麼?」
她垂眸低聲說:「我能幫忙拾拾碎瓦,清理那些枯枝碎木。」
「顏山長至今還無消息,你孤身一人回平倉鎮,會成為眾多勢力下手的目標。」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明所以的問。
為了留下她,祈澄磊不得不將一些事告訴她。「顏山長學問淵博,貫通古今,天下士子人人景仰。這回育鹿書院遭難,顏山長下落不明,各方諸侯皆想趁此機會找到顏山長,將他請回去……」
聽他說到這兒,顏展眉明白了。「那些諸侯是想借用我爹的名望來延攬人心?那祈公子……」下一瞬她改口道:「你妹妹帶我來樂雲城,莫非也是打著這主意?」
「不是。」祈澄磊一口否認,「庭月一個姑娘家,哪裡懂這些。她僅是與你投緣,又因我曾在顏山長門下受教,所以當書院遭難後,她選擇將你帶回來,免得你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見她靜默不語,祈澄磊再說道:「我在你爹門下受教兩年,你還信不過我的為人嗎?你安心留下來,等有你爹的消息,我必會讓你知道。」他這番話說得真切。
顏展眉細思了會兒他所說的話,覺得有理,遂道:「那我就厚顏再叨擾你幾日了。」此時爹下落不明,她不能讓自個兒成為威脅爹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