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獨自一人緊守著這秘密,誰也不敢說。直到一年前,她委實抑不住心底那翻湧如潮的情意,向智性法師吐露了心意,卻被他殘忍的拒絕了。
從此之後,他處處避著她,甚至為此離開甘露寺,雲遊四方,直到最近才重返甘露寺。
這次她來樂雲城,是想再見他一面,可他依然避不相見。
那思念宛如烈火,日日夜夜煎熬著她的心,不見他一面,她實在難以甘心!
半晌,聽完祈庭月所說,顏展眉這才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你才不肯離開樂雲城,不願回去嫁人,全是為了想再見他一面?」
「沒錯,我要親口問他,願不願意還俗娶我。」
這還用問嗎?他避不見面,就已表明了他的心跡,他不會娶她,也不會為她還俗。
但這個事實卻難以對祈庭月直說,她相信祈庭月也不是不明白。
祈庭月啟口幽幽再道:「我要親耳聽見他的回答才能死心,可是他卻怎麼都不肯見我,你說他是不是很狠心?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嗎,他對我一點也不慈悲,明知我對他的心意,卻還是殘忍的避不見面,讓我對他思之如狂。」說著說著,她不禁淚流滿面。
見她如此傷心,顏展眉輕擁著她,勸慰道:「你哭吧,哭一哭心情會好些,哭完後,我幫你想辦法見智性法師一面。」雖然祈庭月錯付芳心,可是自己為她這份癡戀的心意感動了,想幫她達成心願。
聞言,祈庭月神色激切地抓著她的手,「你有辦法能讓我見到他?」
「我想,不如老實的告訴你四哥吧?」她覺得依祈澄磊城主的身份,應能安排她見智性法師一面。
「不成,四哥若是知道這事,只怕會去為難智性法師。」祈庭月抹抹淚,接著想到一個辦法,「不如你說你想見智性法師,讓四哥替你安排,然後我再趁機溜進去見他一面。」
「這麼做妥當嗎?」顏展眉有些顧慮。
「妥當,你照我說的話告訴四哥就是了。」
「你想見甘露寺的智性法師?」對於顏展眉的要求,祈澄磊感到有些意外。
他知道這位智性法師,年紀頗輕,約莫二十三、四歲,但佛法精深,是甘露寺年輕一代的法師裡最受住持所器重的,兩年前還讓他登堂說法,前往甘露寺聞法的信眾據說絡繹不絕。
「我爹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想去拜佛,祈求佛祖庇佑我能早日找到我爹。」
為了幫助祈庭月能得見心上人,顏展眉不得不撒謊騙他,這令她有些緊張的絞著手絹。
先前她來求他讓祈庭月留下時,他似乎不太高興,這麼快又來求他,她有些卞心忑不安,擔心他不肯答應。
祈澄磊瞥了眼她絞著絹帕的手,「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甘露寺?我派人送你過去。」
見他答應,她欣喜的問道:「明日一早可以嗎?」庭月怕是已等不及想見那位智性法師了,但此時已近黃昏,最快也要等到明日了。
祈澄磊頷首,「正好我也許久沒去甘露寺,就陪你走一趟吧。」
聞言,顏展眉有些錯愕,「你也要去?」他若同去,萬一讓他知道真正想見智性法師的是庭月,那可就麻煩了。
他覷了她一眼,「怎麼,我去不得?」
「不、不是……」
「那就這麼決定了。明早,咱們一塊兒去甘露寺祈求佛祖的庇佑。」祈澄磊意有所指的道。
昨日他接到大哥的飛鴿傳書,提及探子查到顏不忘已被其他人給帶走,但尚不能確定帶走他的是安東還是北辰那邊的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顏不忘定不是自願走的,否則這消息早就傳開,不會至今還遮掩著。
可這事尚未明朗前,他還不打算告訴顏展眉,省得她擔心。
「多謝。」顏展眉柔聲向他道謝。她並沒有說謊,去甘露寺雖然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祈庭月,但她也是真心實意的想去拜佛,為父親祈福。
說完這事,顏展眉轉身要走,手臂卻忽然被拽住,她訝異的回頭,不明所以的望著祈澄磊。
「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這個。」祈澄磊將擱在他桌案上,不久前才送來的一隻木匣子遞到她面前。她接過,發現那木匣子有些沉,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你打開瞧瞧。」
她將木匣子擱在桌上,掀開上蓋,覷見木匣子裡擺著的幾件物品時,登時喜逐顏開。
「這些全是要給我的嗎?」裡頭擺放的是種花用的幾件工具。
見她面露驚喜之色,祈澄磊唇畔也漾開一抹笑意,「喜歡嗎?」
「喜歡,太喜歡了!你幾年前送我的那支小鏟子極合用,大小剛好,使起來很順手,上回發大水沒能帶出來,還覺得有些可惜呢。」顏展眉柔美的臉上因為太過欣喜,臉頰染上兩抹紅霞,看來極美。
她興匆匆地拿起木匣子裡的尖頭小鏟子,愛不釋手的看完後,再拿起另一把松土用的小耙子和一把修剪花木的剪子仔細地看了看。
在她一一欣賞、把玩之後,發現木匣子裡的最邊角還有一支木頭做的,形長如扁筷,一端尖,另一端則像耳挖子呈圓勺狀。
她納悶的拿起來問他,「這是什麼?」
「讓你替樹根清蟲子用的。」
「你連這也想到了,」她拿在手上仔細瞧了瞧,「看起來似乎很合用。」她把那木片放回去,將蓋子小心闔上,抱著木匣子,感激的向他道謝。「多謝你費心的為我準備這些。」送她這些工具,比送她金銀首飾更讓人高興。
注視著她那嬌羞的笑顏,祈澄磊眼神柔了幾分,嘴上卻說道:「這可不是白送你的,等老花匠走後,我府裡的花木還要勞煩你多費點心,幫著照顧。」
顏展眉頷首,「住在府裡的這段時間,我定會盡力照顧這些花木。」
見她說完就捧著那木匣子,彷彿得了什麼寶貝般興高采烈的離去,沒再多看他一眼,祈澄磊磨著牙低聲罵了句,「這笨丫頭。」竟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