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查證她所說的事,祈澄磊隨即找來總管詢問,得知那茶花是一名管事送來的。他沒知會那管事,由總管領路,親自去了那管事家裡。
管事家裡是座二進的宅子,高堂尚在,故三兄弟仍未分家同住在一屋,老老小小共有十四口人。
這個時間三個兒子都不在家,家裡一對年邁的夫婦也不明白發生了何事,竟讓城主親自駕臨寒舍,兩人哆嗦的朝他行了禮。
祈澄磊沒搭理他們,抬手一揮,命同來的隨從進屋去找人。
這些隨從事先已被交代過,知道城主來此是要找一名受虐的孩子,領命後幾人各自分開搜尋。
「城主,您這是要找誰?」那名管事的爹見數名隨從進了後宅,驚疑的出聲問道。
見他們似乎來意不善,他心裡害怕,暗自揣測莫不是在城主府邸裡做事的老三犯了什麼錯事,得罪城主還逃跑了,所以城主這才來抓人?
沒費多少工夫,一名隨從就找到那名孩子,並將他帶到祈澄磊面前,只見那孩子嚇得整個人瑟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啟稟城主,找到了,就是這孩子。」
祈澄磊懷疑的看向那孩子,「你莫不是找錯人了?這孩子看起來如此瘦小,似乎只有四、五歲大吧。」他清楚記得顏展眉說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那隨從回道:「屬下問過孩子,也問過裡面的女眷,這孩子確實已有八歲,興許是因為常挨餓,才會長得比同齡的孩子瘦小許多。」
聞言,祈澄磊命那隨從剝去他身上那身破舊的衣物,頓時露出藏在衣服底下,那佈滿小小身子的新舊傷痕。
見一個如此瘦小的孩子身上竟然全是傷,一旁的總管和其他隨從見了都心生不忍。
那孩子驚嚇得掙脫那隨從的手,抱著自個兒那身被脫下的衣物,逃到角落裡去躲著,那驚惶失措的表情,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祈澄磊自認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但瞧見一個孩子被虐待成這般,也動了氣。
「他身上那些傷是誰打的?」他喝問。
那管事的父母嚇得兩腿一軟,跪了下來。為了袒護兒子,老母親出聲道:「城主容稟,是因這孩子性子頑劣,屢教不改,所以才責打他的。」
祈澄磊瞟了眼那縮在角落的孩子,慢聲說道:「我怎麼沒瞧出這孩子性子頑劣?只覺得他懦弱又膽小。」他冷冷的眼神掃向那對老夫婦,嗓音不輕不重的說:「你們若是再敢撒謊,不從實招來,我就命人將你們一家老小全都丟進監牢裡。」
這話嚇得老夫婦臉色發白,不住發抖。
「不知奴才家人犯了何罪,何以城主要命人將奴才的家人全都丟進監牢裡?」出聲的是匆匆趕回來的管事。
不久前他才無意間得知城主去了他家,連忙跑回來想瞧瞧是怎麼回事,誰知剛進堂屋,就見父母雙雙跪地,他心急之下也顧不得禮節,只一心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堯,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問你。」祈澄磊指著那縮在角落裡的孩子,問道:「你可認得那孩子?」
「那是我二哥的兒子。」
祈澄磊瞅了眼身材肥碩的陳堯,「我瞧你也不像家裡窮得沒飯吃,但那孩子卻瘦小得像只有四、五歲,這是都沒給他飯吃嗎?還有,他身上那些傷痕又是誰幹的?」
聽見城主那透著涼意的嗓音,陳堯心頭一驚,瞅了眼侄子,他不敢有所隱瞞,老實說道:「回城主的話,這孩子出生時讓相士批過命,說他命中克父母,沒想到他三歲時他娘親真的死了,我二哥便認為他娘是被他給剋死的,所以心裡怨他,這些年來只要遇上什麼不順遂的事,就打罵這孩子來出氣,也常餓著不給他飯吃。」末了,他趕緊再補上一句,「奴才不是沒勸過他,可他不肯聽。」
「那些江湖術士的話也能聽信嗎?他隨口一句這孩子克父母,你們一家子就信以為真、冷眼旁觀,任由你二哥苛待這孩子,如此不明事理,活著還有何用!」祈澄磊接著再指向跪在地上的那對老夫婦喝斥道:「為人長輩卻不仁不慈,縱容兒子虐待孫子,你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人世?」
原本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他也不是非要追究陳氏一家的罪行不可,但既然這事被顏展眉發現,他也親眼見到那孩子身上的那些傷痕,便不打算輕饒這陳氏一家。
陳堯被嚇得冷汗直冒,「咚」地一聲,跪下求情,「奴才慚愧、奴才知錯,奴才日後定不會再縱容兄長凌虐孩子,求城主恕罪。」
「這孩子已被你們苛待成這般,再讓你們養著,還能指望平安活到長大嗎?這孩子我會另外找個合適的人家收養,省得他留在你們陳家繼續受罪。」祈澄磊接著說出對陳氏一家的懲罰,「你那二哥就罰他服五年苦役,其他人不論男女,凡年滿二十歲以上者,全都到城外去修築堤防三個月,為自己的不仁不慈反省思過。」說完,他拂袖離開陳家。
總管讓一名隨從抱上那孩子,跟著離去。
回到府邸後,總管向主子提出一個要求,「城主,奴才年近四十,與我內人成親多年,至今膝下無子,要不這孩子就讓奴才收養吧。」
祈澄磊頷首,「也好,你就帶他回去吧,有你護著,日後陳家也不敢再來欺負這孩子。」
第3章(1)
翌日,祈澄磊又捧了盆月季花去找顏展眉。
「這盆月季花是府裡一名婢女養的,前陣子葉子突然變黃,聽說顏姑娘擅於照顧花木,便請我帶來給你瞧瞧,看看是何原因?」因為昨日被顏展眉一眼看出那株茶花不是他所養的,是以今日他直接表明這盆花是下人的。
這季節該是月季花正盛開的時候,怎麼會……她伸手撿查花葉和盆裡的土壤,忽地手一頓,須臾,才又繼續檢查盆裡的泥土和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