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滿皇后(下)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1 頁

 

  李彧炎顫了下,又力持冷靜。「你怎麼會知道這樣糖點叫做玉蔥糖酥?」小時候,只要小滿兒一哭,他便送上一份玉蔥糖酥,教她甜入心坎、忘了淚水,是她最喜歡的糖點。

  月盈一愣,就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何會脫口說出這名稱。「我……」她想找個借口,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這一年來通商,已經從金雀轉賣到泰漠所致。」李彧炎好心的替她接話。

  「是啊,太子曾經賞給月盈。」她趕緊說。

  李彧炎聞言,激動地閉上眼,就怕眸底的狂喜會嚇著她。

  是她了,肯定是小滿兒!

  泰漠一帶並不吃糖,而是一種黑泥狀的軟飴,除此之外,穆納岳更是以厭惡甜點出名,根本不可能賞賜妃子甜食。

  一睜眼,瞥見宮女端了幾樣膳食上桌,他再度催促。

  「再多嘗嘗,這道珍炒素菇羹,味道樸素,卻能在齒頰回味,況且天候正冷,喝上一碗可以暖暖身子。」李彧炎親自動手替她舀了湯,再遞上碟子。「喝完之後再吃棗兒糕,有別於泰漠的炸法,金雀這兒是用炊蒸的。」

  月盈水靈瞳眸微動,總覺得他太過慇勤,像在討好自己,讓她感到相當不自在,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餘光瞥見另一頭的石桌上有道閃動的金光,她不由得側眼望去。

  「先把這些吃了,朕再拿幾樣珍品讓你瞧瞧。」

  月盈聞言,不禁皺起眉,覺得他說話的口吻,像是在哄她。

  儘管如此,她還是乖乖將羹喝下,再吃了一塊棗兒糕,開心地發現整個人真的都暖烘烘的,似乎不那麼冷了。

  「來。」李彧炎滿意地牽起她,走向另一頭的石桌。

  月盈想要抽回手,然而才走了兩步,注意力就被石桌上的金飾吸引,竟然舉步超越他。

  「啊?這不是娃兒的衣物嗎?」她先拿起幾件小小的衣物。「對了,鳳皇已獲麟兒,不知道是男是女?」

  「……朕無法確定。」

  她不解抬眼,對上他眸底的悲傷:心頭驀地一緊。「怎麼了?是……」

  「皇后目前下落不明,肚裡的孩子亦生死未卜。」上官凌上前一步解釋。

  聞言,月盈羞愧地垂下眼。昨兒個宴上,她忙著打量四周,根本沒仔細聽旁人的對話,根本不知道狀況。

  「真是對不住,月盈失言了。」

  「無妨。」他對她的小滿兒向來縱容。

  望著娃兒的衣飾,她輕聲道:「月盈十月中才剛生產,可以體會失去親兒的痛,還請鳳皇節哀。」

  「……你十月中生產?」

  放下小衣物,她勾起為人母的慈笑。「是啊,孩子正可愛著呢,是殿下的第一個兒子。」笑瞇的水眸蘊藏著初為人母的喜悅。

  「怎麼沒一塊帶來?」

  「有的,就在北驛站裡,暫時交給命婦照顧。」她沒心眼地說。「原本殿下只想停留兩天便回泰漠,所以才讓孩子待在北驛站。」

  「……是嗎?」

  「嗯,我很想他呢。」

  她又拿起金扇,輕撫扇面的雕飾,甚至在指間輕轉,然而才轉過一根指頭,金扇便要掉落,她低呼一聲來不及搶救,卻見一隻大手將金扇接得牢牢的,再遞回她手中。

  「抱歉。」

  「無妨。」李彧炎愈發篤定她的身份,「看來,這把小金扇頗得你心。」

  泰漠地處寒帶,根本用不著扇子,她沒道理會對扇子一見傾心,是不?會一見就喜歡,定是因為出自本能的喜好。

  另外,她的孩子在十月中出世,和小滿兒預定的臨盆日極近,雖說他仍是無法理解她為何會成為穆納岳的侍妃,又怎會用陌生人的目光看他,但在這一刻,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他的小滿兒。

  「嗯,這金扇好別緻,真教人愛不釋手。」她說著,忍不住又把玩起來。「又是用黃金打造,金雀真是太富裕了。」

  李彧炎只是癡迷地看著她的笑容。

  「啊,這是面具嗎?」

  他回神,瞧見她拿起一對金雕面具。

  「好精緻,竟也是用黃金打造的,這簡直是太奢侈了。」她讚歎。

  來到金雀之後,她才知道泰漠和金雀的差距有多大:泰漠不算貧窮國家,但和金雀的大器相比,完全是天差地遠。

  「這面具是本朝辟邪典上所使用的聖物。」他低喃,「辟邪典就在年底,距離現在只剩下二十多天,屆時你可以留下觀禮。」

  月盈偏著螓首,「那時,也許月盈已經隨殿下回泰漠了。」她不確定殿下是否打算在金雀待這麼久。

  「不,他定會待下。」

  她一愕,聽出他語氣中的肯定,不禁更加懷疑殿下留下的用意。

  「這面具,是要這麼戴的。」忽地,他拿過她手中的面具,抓起兩端繫繩,繞向她的腦後,高大的身形前傾,就在旁人看不清楚的角度裡,他傾前吻上她的唇,但只是匆匆擦過,快得讓人以為只是不經意碰到。

  可饒是如此,月盈仍是頓時僵硬如石。

  她忖度,這個吻絕非是不經意的碰觸,而是他有意為之,只因她正對著他,清楚看見他那雙帶著魔性的眸子逼近,令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下,只為這無法理解的碰觸。

  月盈閉了閉眼,感覺後腦勺無端發痛,腦海中不斷翻跳著各種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好了。」

  他低啞的嗓音帶著熱氣拂過她耳邊,嚇得她連忙往後一退,然而退得太急,腳下又不知道絆到了什麼,身側還有股推力,讓她驀然失去平衡,竟然翻過石亭的欄柵,外頭是——

  她瞪大眼,跌下的瞬間,凍筋刺骨的河水立即包圍住她。

  對了,宮裡有河脈穿過,所以不管後宮還是前廷,皆有許多曲橋穿銜,底下的河水一旦入冬,有時還會結冰。

  跌進水裡的瞬間,她很自然地這麼想,卻又猛然愣住。

  她為什麼會知道?

  疑惑使她忘了掙扎,身子立即往下沉,可她的腦海中仍不斷出現幾個落河的畫面,和現在一模一樣,她莫名其妙地掉進河裡,河水刺骨凍血,她眼前一黑……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