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他煮、碗盤他洗、抱她上床、替她蓋被,連這床也是他的,他到底在謝誰?
還有,他這陣子到底在忙什麼?看來明天得抽個空當回貓偵探,去他那間會議室晃個兩圈……
嘖!門縫有點細。
貓頭先行,被養肥不知幾公斤的貓身,使勁鑽啊鑽、擠啊擠……呼!終於進入會議室。
林妙妙打量一圈,跳上辦公桌,桌面乾淨溜溜,視線貓向計算機開關。
「震祈?」
她的背脊高拱,瞠大雙眼,滿臉驚懼。
哪來的聲音?
「果然不在家,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貓眼驚惶張望。
二樓會議室怎麼突然有聲音?
這聲音不是他的,是誰?
他裝了針孔攝影機監視,看見寵物闖進搗亂,故意放出聲音嚇喊貓?不對,他不是這種人!
聲音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最近你肯定忙得焦頭爛額,誰教你爸搞出個什麼十年觀察期?這是最後一季,蕭老頭沒拚了老命扯你後腿才奇怪……事來了,有空再打給你,反正你也要晚上才聽得見,別著急。」
會議室內,林妙妙跳上跳下,注意到角落一架電話錄音機。聲音從這裡傳出來的?上頭紅燈跳躍著。
這人是誰?
「又是我。最近我也忙,只能東偷個幾分鐘,西搶個幾秒鐘,把這件事跟你報告完畢,趁我想講,跟你一次吐個痛快。余佩瑛她爸那邊,你多留點神,蕭老頭跟他走得很近,你想插足通訊產業,可能還不是時候,保守點,小心駛得萬年船。」
余佩瑛?多留點神?蕭老頭是蕭董事?不管什麼事,和他扯上關係,肯定不是好事,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
用不著開計算機,只需在電話錄音機旁窩下來,她有預感,這人還會再打來爆料。
守株待兔,方為上策。
等著等著……眼皮沉重下來。
昨晚根本沒怎麼睡,快六點才沾床,老闆睡得更晚,大約七點,他起床上班,儘管床鋪震動極小,她依然警醒過來。睡這麼少,還要和商場老狐狸們周旋,那該多累?
心疼著他的辛勞,林妙妙皺緊眉頭,不像她,吃完他準備的早點,又睡了場回籠覺,醒來也沒幹麼,到處閒晃,看會兒小說,沒忍住好奇,又誤入歧途,鑽進會議室。
第4章(2)
不知睡了多久,室內機器傳出聲音,她立即站起,聚精會神聽著。
「還是我!真搞不懂,現代人誰還用電話錄音機?像我這種喜歡對著機器講話的人應該已經很少了,你是為了我特意留著這台機器嗎?通訊業投資案不是不能做,但你得先忍著,不急著這一季出手,報表不好看。詳細情況,明晚八點我到你公司,我們密談。」
林妙妙心頭一驚,上次那群老人來逼宮,談什麼公司業績未達百分之多少,他就得下台一鞠躬,難道這事還有延長版?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犯不著為了姓蕭的推遲公司進度,但是聽兄弟一句勸,真不差這點時間。還是那句老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有人虎視眈眈兄弟尊臀底下的位置,這點不用我說,你心裡有數。」
這幾通留言是特地打來通風報信的,要老闆先別投資,但是老闆會聽嗎?而且聽對方說話的口氣,兩人的關係似乎很好?
大門傳來聲響。
他回來了?快來聽留言!
「三位請先進會議室,我隨後到。方秘書,麻煩準備五杯咖啡。」
是老闆的聲音!
林妙妙趴在玻璃門板上,張大雙眼,就見蕭永和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扶著一名七十多歲的金髮外國人步步逼近會議室。
外國人停下腳步,不知說了什麼,五十多歲男人帶他走往反方向,蕭永獨自踏進會議室。
不能被他發現電話錄音機!林妙妙看了眼錄音機,現在衝過去擋著反而更明顯,怎麼辦?難道只剩下祈禱?
「他奶奶留下的蠢貓,真被接過來好生養著?還吃得肥滋滋。」蕭永推門而入,彎腰,露出一口黃板牙,輕蔑地笑著,伸手欲抓貓頭。「死胖貓,過來!」
「喵!」林妙妙緊盯著他,全身戒備的低吼,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有多齜牙裂嘴。真想狠咬這人一口!
「臭貓,得意什麼?等簽完約,跟那渾小子下地獄去吧!敢跟我搶CEO的位置,不知死活,今天一定弄死你!」
貓眼死瞪著他,喉嚨底部發出連她聽著都發毛的低吼聲。
「死貓,對誰吠?」蕭永狠戾地一掌巴向貓頭。
痛!
沒料到有人會沒品到打貓,林妙妙沒躲,紮實挨了一下,眼冒金星,腦袋還在暈,赫然見他走向閃著紅光的電話錄音機,左右張望,按下留言。
不行!要是被蕭董事聽見,以他卑劣的性格,不管這是誰家,肯定會把對自己不利的東西一律刪除!
林妙妙跳上桌,衝向蕭永,張嘴,狠咬他的手。
「靠!瘋貓!」蕭永吃痛咒罵,手臂用力一揮,貓橫空被甩下,重重摔向地面,另一手按下按鈕。
林妙妙覺得又痛又暈,一時間站不起來。
留言播放,蕭永越聽臉色越白,憤恨咬緊牙,滿臉橫肉抖顫,尚未聽完,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他神色慌亂地伸手要按刪除鍵。
林妙妙奮力撐起抖個不停的四肢,吸口氣,跳上桌,衝向蕭永往下移動的肥手指,張開口,狠狠咬住。
蕭永被咬出了更大的怒火,但礙於腳步聲靠近,他極力忍著沒飆出髒話,另一手掐住貓脖子,將貓兒舉到半空中,手指收緊。
林妙妙叫不出聲音,五官痛苦皺緊,四肢在半空徒勞亂踢,好痛苦……不能呼吸……
又要死了嗎?
「抱歉,我只能在台灣短暫停留兩小時,這裡離機場近,麻煩段先生了。」
洋腔怪調的中文滲透進意識,林妙妙在心裡喊著,老闆,救……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她痛苦得眼淚都擠了出來,身體彷彿不存在,只剩下一點意識,裡頭全是窒息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