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記說話,身體裡像有個洞,原本要說的話、腦袋裡的思緒通通從這個洞漏出去。
「你說什麼?想吃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嗎?」嚴立志見她盯著窗外,順勢看去一眼,沒看出什麼不對勁,伸出左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不用了,我吃不下。」林妙妙抬眼看向藍天白雲,沒想到大晴天的好日子,她在便利商店裡也能被雷給劈了,腦袋呈現一片空白。
「只吃半碗泡麵怎麼會吃不下?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嚴立志見她把桌上的東西掃進包包裡,抓起包包,丟掉沒吃完的泡麵,快步衝出便利商店,他也緊跟在側。
「我真的吃不下。」她快步走在騎樓底下,臉不敢看向街道。
「改天我請你吃好吃的。」嚴立志搔搔頭,不知道她怎麼一副想趕快逃走的模樣。
他再次左右張望,赫然驚見老闆大人正目不轉睛看著他們這裡,身邊還跟著一位驚天大美人,從妝發到服裝簡直是仙女等級,不是他能高攀得上的那種女人。
不過老闆大人的表情為什麼這麼不爽?他拿出手機看一眼,午休時間還有十分鐘才結束,老闆大人是在氣什麼?
「嗯。」察覺身邊的人腳步慢下來,還做出奇怪的舉動,搞得林妙妙好奇心大爆炸,順著嚴立志的視線看一眼。「嚇!」
段震祈冷度絕對勝過北極冰的雙眼正盯著她,看得她當場加冷筍,而他身邊的女人優雅高貴,柔順亮麗的秀髮披在肩上,穿著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粉嫩系洋裝,腳踩很高的細跟高跟鞋,兩人正要進入一間皮包精品店。
察覺身邊男人的注意力被什麼東西拉走,全身名牌女原本笑得亮晶晶的雙眼突然一變,充滿敵意地盯著林妙妙,雙手緊緊挽著段震祈的手臂,將豐軟的胸脯輕輕壓上他結實有力的手臂。
她就是曾經上過報紙的余佩瑛?記得出車禍以前,有篇報導說余佩瑛和什麼地產界大亨的兒子走得很近,可是前幾天余佩瑛出面澄清,說她和對方只是好朋友。
余佩瑛出面澄清的原因,是因為……段震祈?
「就這樣說定了!」嚴立志積極敲定約會,見林妙妙失神看著前方,他把頭湊到她面前,笑得一臉燦爛。
殊不知他的這個舉動看在別人眼裡有多麼曖昧,特別從遠方看起來簡直就像在接吻。
聽見嚴立志的聲音,林妙妙猛然回神,眼前赫然出現他放大版的憨厚笑臉,嚇得她連忙往後退開兩大步,轉身就跑。
「你怎麼跑得比貓還快?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嚴立志邁開長腿追上去。
段震祈黑著臉轉開視線,和余佩瑛踏進精品店,買了一個名貴的包送她,兩人就分道揚鐮。
回到公司後,段震祈沉著臉完成一整天的工作,沒有人察覺他的情緒無比惡劣。
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他到底該拿林妙妙怎麼辦?
「這是她全部的資料?」
「是的。」負責調查的男人恭敬低頭。
余佩瑛坐在沙發上,雙手撫摸段震祈送她的昂貴名牌包,想著他站在她身邊時,她身邊頓時充滿其他女人嫉妒的目光,想著他眉頭不皺一下就刷卡買下這個包包,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雖然他把話說得很清楚,可是兩人之後是合作夥伴,就算做不成情人,以他的財力和能力,她也不想跟他變成敵人或是陌生人。
既然是合作夥伴,兩人就還有許多碰面機會,她余楓瑛怎麼可能輸給毫無家世背景的林妙妙?
她始終相信一句話,事在人為。
段震祈,她不敢惹、惹不起也不願意惹,但這件事倒是可以從最脆弱的一環下手,說不定真能有奇跡式的轉圜餘地。
想到這裡,余佩瑛抱著包包笑了。
三十四樓茶水間,林妙妙熟練地準備著二十多杯咖啡,空檔時間拿出礦泉水跟水晶玻璃杯,放到托盤上,推出一輛擦得亮晶晶的推車,把水跟水晶杯一一放到第二、第三層,動作一氣呵成。
忙碌咖啡機將最後一滴咖啡滴入白瓷咖啡杯中。
全數完成。
「妙妙,準備好了?」張雲妃踏進茶水間,問道。
「真會掐時間,全數準備完畢。」林妙妙張開雙臂,笑容燦爛展示努力成果。
「多謝!彈藥準備充足,『光明頂』即將有場血戰。」張雲妃左手壓上林妙妙的肩膀,望著她的眼神帶著感激,卻又有著一抹慌亂。
「怎麼了?」
「這次帶頭攻頂的不是豺狼。」
「那是誰?」豺狼是蕭董事的代號,除了他,還有誰?
「老狐狸和一個老闆絕對沒有預料到的人。」張雲妃歎口氣。
老狐狸指的是陳政勝,林妙妙知道,她不由得皺起眉頭。「上次開會他的態度……」
林妙妙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虛與委蛇,真不是她這種小人物能夠想像的。
「豺狼謝謝下台一鞠躬,老闆成功切入通訊這塊大餅,最近又和余佩瑛走得近,兩人還攜手合作共創擁有巨大利益的未來,老狐狸再也按捺不住了。」張雲妃靠近林妙妙,和她小聲咬耳朵。
「老狐狸想要這間公司?」林妙妙怔怔地問道。
張雲妃搖頭。「他真正想要的是權。」
「我不懂……」這些商場上的麻煩事,她實在消化困難。
「打擊老闆,有助於他在公司插足,現在公司內部算是老闆一人獨大。」張雲妃瞇細雙眼。「你好像很關心老闆?」
「我哪有?」矢口否認到底。
「到底要我問幾次你才肯說實話?」張雲妃往後退一步,雙手抱胸,臉上儘是被隱瞞的不高興。
「沒事,我先下樓。」林妙妙轉身想溜。這事不是她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別人信不信的問題,說多了都是淚啊。
「妙妙。」張雲妃一手抓住她的手肘。「你昏迷剛醒來打給我的那通電話,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通。」
林妙妙只能沉默,要她實話實說?張雲妃肯定不信,不是強逼她編造另外一個合理的說法,就是氣她亂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