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德太妃在興風作浪!」九珍憤怒起來。這女人的陰毒,是過去自個兒怎麼也想不到的。
「德太妃才是真正害死你的兇手,我定要為你以及權家老小報仇,但她藉著父皇遺詔,已成功掌握我的後宮,在朝堂上也建立不少勢力,我故意裝得失意無道,讓她對我的戒心降低,當她以為我不再有能力壓制她時,就是她的死期了!」
「那祈夜行是否也……」他是德太妃的兒子,難道真不知母妃的惡行?
「對於權家的事,七哥確實不知情,德太妃是個謹慎的人,連七哥都防。」他意味深長的說。
九珍馬上會意。相信德太妃知道祈夜行對她的心思,怕他為顧全她而壞事,因此沒將設計滅殺權家的事告知,但是,以祈夜行的智慧,又怎可能完全沒有懷疑?
恐怕,他也只是裝傻罷了!
她咬了咬唇。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個兒始終對祈夜行交不上心,因為他是個冷酷的人,縱使不曾使用過陰謀伎倆待人,但也對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只在乎自己在乎的,對她,也許是特別,但她之外,別人的生死他都可以冷眼旁觀,這與九哥的熱情厚道相比,實在差太多,讓她連當他是朋友都很難。
「九哥,之後你還要裝昏庸多久?」
祈夜白冷笑。「原來要裝一陣子的,但我說過,你回來了,我若再昏庸下去便保護不了你,所以,我該振作了。」
第15章(1)
早春時節,杏花初放,上元節過後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這也該是最後一場春雪了吧。
九珍站在御書房外,身上披著保暖狐裘,頸上圍著一圈狐毛,張著雙臂,腳上踏著濕雪,愉快的迎接春雪的到臨。
羽絨似的雪花飄落在她臉上,她歡喜的旋身,享受雪花片片灑落身上的滋味,玩得不亦樂乎。一旁的春彩手上則捧著一個暖爐候著,隨時等她玩夠了讓她暖手。
一個早上進進出出御書房的人不少,王公大臣川流不息,每個來到御書房前的人,都會特別頓足側目瞧她一眼,疑惑這是哪個大膽妃子,敢在莊嚴肅穆的御書房前嬉戲,而後又紛紛省悟,除了皇帝近日來極度寵幸的珍妃還有誰?
因此眾人無不多瞧她兩眼,可觀察的結果,都對她的容貌大失所望,只因她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絕色,充其量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儘管大伙百思不得其解,御書房內的男人卻毫無為眾人解惑之意,嘴角始終如杏花初放般含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加入她的行列,與她玩一場雪戰,這麼美的雪景,放這丫頭一個人獨樂,實在可惜了點……
不知不覺,他腳步往外移。
「皇上,稅務司的廖大人奉命覲見了。」周彥趕忙擋住他的去路。
瞧見外頭玩雪的人後,他馬上曉得主子的意圖,但公事尚未了,主子還走不得啊!
孝儀皇后回來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皇上因為需要他幫忙掩護,所以才將事情告訴他,但他乍知這件事時,簡直驚得闔不攏嘴,不敢相信竟有這等事,後來連春彩也要他相信,他這才確定真有奇跡。
不過,其實也無須春彩指證,光瞧主子看珍妃的目光,他就能百分百肯定了。
這深情溫柔的眼神,主子只會用在一個人身上,而那人「死去」後,這眼神就再沒展露過,但珍妃出現後,主子一掃陰霾,柔情到溺死人的目光又再度復出,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珍妃就是從前的孝儀皇后。
孝儀皇后回來,馬上就讓主子恢復從前的活力,這自然是好事,只是在失而復得後,主子便對珍妃更加小心守護,總希望時刻能見到她,就連奏章已堆到齊眉的高度,覲見的人一個接一個,他的一顆心也都繫在珍妃身上,但事情未忙完,若他撇下不管,只會讓珍妃的妖女之名更盛,所以他也只能冒死攔人,請主子以大局為重。
瞪著自個兒的大內總管,曉得他在傳遞「大局為重」的意思,祈夜白仍是不愉快的拉下臉。
「要廖福滾進來!」即使板著臉,他還是坐回位子上了。
廖福一進來,見到他的長臉,馬上心驚的屈腿。「臣廖福叩見皇——」
「別廢話了,朕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他雙腿才跪地,祈夜白劈頭就不耐煩的問。
他趕緊趴伏在地上,方才出去的人不是說皇上的心情不錯,怎麼輪他進來就變天了?
「啟稟皇上,臣已著手恢復舊稅制,並且將近一年來重稅所得的稅銀在各縣蓋學堂、醫館,一切都已遵照皇上的意思進行。」他戰戰兢兢的回報,同時不解皇上怎麼會突然變成好皇帝了?不僅減稅,居然還將無道課來的稅收還給百姓,這讓百姓得知後,可是歡欣鼓舞,大呼謝恩。
這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說變就變?
「嗯,那就盡心去做,蓋學堂與醫館的錢,給朕看好,誰要敢污去一個子兒,朕唯你是問!」祈夜白敲了下桌子。
廖福惶恐的立即叩地。「臣會看好這批稅銀的,每一分絕對都花在百姓身上,這點請皇上放心。」
「要朕放心很難,你們這些人總是欺上瞞下——」他話到一半,周彥突然趕到他身旁,附耳講了幾句,他雙目倏然往窗外望,瞧見一個男人正在雪地裡與九珍交談,他神色一變。「廖福,你跪安吧,要外頭的七王爺即刻進來!」他馬上改口。
忽然被趕,廖福也不敢作聲,只得慌張退出去,不久便換祈夜行進到御書房。
兩個男人一見面,室內立刻生出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九珍也緊張的跟著進來了。
兩人視線同時向她射去,氣氛更加緊繃,祈夜白臉上更是立刻出現一層烏雲。
周彥見情勢不對,機警的示意留在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全數出去,免得聽見主子不想讓人聽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