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親人,她心頭湧起無限委屈,她想要大哥抱,想對大哥訴苦,可大哥也拋下她了嗎?
不,大哥不會不管她的!她張口欲喊,這才發現聲袕被鎖著,任她怎麼叫,大哥都聽不見。
於是她只好邁步去追,絲毫沒有多想,只想要親人擁抱安慰。
馬車跑遠後,她依然追著,到了宮門,侍衛雖被她淋雨又帶傷的狼狽模樣嚇了一跳,但她身份尊貴,終究沒敢攔下她,進宮後,她直奔大殿,因那是大哥與皇上最常待的地方。
路上見著她恐怖模樣的人,無不嚇得變臉退避,可在她就要抵達大殿前,手腕卻突地教人扯住,接著一個力道將她拉進暗處,避開了經過的宮女與太監們驚異的目光。
「九珍!」祈夜白焦急的查看,解決殺手後,他立刻去找她,哪知她竟出了東宮,護衛見她瘋狂的模樣,不敢攔人,只能緊跟著,他怕她遭遇危險,心急如焚,最後得知她回到宮裡,這才追來,見她安然,他才鬆了一口氣。
一見是他,九珍立刻如同掉進冰窖般冰冷,渾身發抖。
瞧見她崩潰的眼神,他馬上道:「你誤會我了!」
她搖著首,極力隱下憤怒,不願再聽他說任何一句話。
因為,那都是謊言!
都是傷她的殘酷謊言!
見她如此,祈夜白俊臉難看至極。「九珍,不管你此刻怎麼想我,咱們都回去再說,我將一切對你說清楚。」她手臂上的傷口極深,血不斷流出,全身也濕透,再加上她挺個肚子,不快些為她療傷、換過乾淨的衣裳,她恐怕會撐不住。
九珍卻用力推開他,踉蹌地退離他數步,淚珠撲簌簌地從眼眶滾出來。
祈夜白向來最見不得她哭,心立時揪成死結,喉頭也像被人掐住般難受。
「好……我現在就對你解釋,那兩姐妹是父皇生前在遺旨中要我收下的,就連皇兄也不能動她們,所以我一時送不走。」他心痛的看著她手臂上的血在地上聚成血灘。
她一愣,懷剛、懷柔不是皇上給的,是先帝?
威平帝為什麼在死前要下這旨意?
不知她被封了聲袕,見她不說話,祈夜白又道:「我不明白父皇為什麼這麼做,又怕你得知後擔憂,因為才瞞著你想找出原因,好早日送她們,這才……」
這才與那兩姐妹滾床?!淚水從九珍指縫中滑落,她望著他的眼神如萬年寒冰,恨恨的凝視。
他一陣凜寒。「九珍,不是的!我沒有碰她們,我是遭到──」
「你們全退開,誰也不許靠近太殿半步!」
這時,忽然傳來皇后低聲命令眾人的聲音。
祈夜白聽見這聲音,渾身一僵,讓九珍不解。
難道皇后不該出現在大殿外嗎?
可她隨即又想到,大哥與皇上就在殿裡,這會在殿外守衛的人卻莫名消失不少,僅剩少數幾個太監守著,如今皇后連這批人也支開,是想做什麼?
由於他們在暗處,皇后並未發覺他們的存在,只是逕自往前走,最後立在大殿窗欞外,滿帶恨意的兩眼毒辣的盯著裡頭,平日祥和的臉龐都扭曲變形了。
九珍一驚,不由得也想探首去看,可身子才一動,手就教人拉住,見祈夜白鐵青著臉對她搖首,她立即甩開他的箝制,執意要看,但身子再往前移一步,身子又被扯住。
她憤怒的回頭,用力朝他阻攔的手腕咬下,祈夜白吃痛鬆手,她趁機探頭往殿內看,只是這一望,便教她震驚得睜大眼。
她看見兩個男人在親吻,神態是那樣地纏綿愛戀,而這兩人,一個便是她的大哥,一個是當今皇帝!
他們怎會……她完全呆住。
驀地,她被人抱住。「要你別看到的。」祈夜白繃著聲說。
這話的意思……他早就知情?!
難道,大哥與皇上早就是一對戀人了?!
難怪,皇上才對皇后始終冷淡,而大哥也在十多年前大嫂死後,不管家人如何期望都不再娶。
原來這兩人……她慘白了臉龐,轉頭望向另一頭的皇后,她正雙拳緊握,緊咬牙根。
原來……原來皇后眼底的恨意是這麼來的……
一股同情油然而生,這時,殿裡突地傳來一聲疾呼。
「皇上?!」
皇上怎麼了?九珍急忙再望進大殿,竟見皇上捧胸吐血了。
她與祈夜白同時大驚失色,正要衝進殿內,皇后已先踏進去。
見到她後,祈夜明臉上的錯愕漸漸變成恍然大悟,苦澀笑意從唇邊慢慢散開。「原來是你?」
掩飾不住的獰笑自皇后臉上漾開。「對,是我下的毒,不過,這毒還不至於要你的命,我只是要你痛苦,要你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在我手上!」
聞方,他臉色更加死白,「你想做什麼?!」外頭此刻恐怕已無他的人護衛了,就算呼救也不會有人出現。
「你如此傷我、辱我,你說,我想做什麼?」皇后一步步接近。
「朕不許你胡來!」吐著血,祈夜明以顫抖的手指著她。
皇后大笑。「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護他?!」她憤恨地瞥向權永忠,恨不得拆了他的骨。
權永忠閉上眼,自知對皇后有所虧欠,面對她的恨意,也只能承受。
「我一直善待你權家,只因為你是皇上的好友,哪知,你竟與我搶男人!這麼多年來,我被當成傻瓜般任你們愚弄,白天忍著寂寞,夜裡獨守空閨,日日獨自掉淚,這份苦,這份青春,你們看在眼底,是如何笑話我的?!」她瘋狂大笑過後,又流下淒憤的淚水。
他抿緊雙唇,慘白了面孔。「一切都是臣的錯,請皇后原諒皇上與我……」
「原諒?!如果你是女人,我也許會釋懷,可惜你不是,你們害得我一生如此悲慘,要我如何原諒?!」她大吼。
權永忠垂下面容,無話可說。
皇后怔怔的望著他。「……你的親人一個個死絕,讓你也蒼老不少,但顯然仍不改皇上對你的鍾愛,能得他數十年不變的垂愛,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