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瞧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就知道他有十足把握。
「這桶子就擱在你那兒,何時發芽,我何時領賞。」
「……就這麼著吧。」親不親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確定他的法子是否確實可行。
幾日後——
華千華直瞪著已經髮根的子根,切口處迸出了新芽。
而從武校場回來的華逸連衣袍都沒換,就直接到她園子裡討賞。
她瞪著把臉頰湊到面前的華逸,咬了咬牙,用唇角輕壓了下,反正她已經先把宮人都遣到一旁,沒人瞧見她親他。
「千華可知道為什麼髮根?」華逸滿足揚笑,指著子根問。
「不知道。」她正等著他解答,否則這一下不就白親了。
「那是因為水裡有株苗所需的營養,要不你道咱們栽種後為何要澆水?不過一旦髮根後就得要趕緊移栽到土裡,否則時間一旦拖久,根就長不長,枝芽也茂密不了。」說著,他拿下繫在腰間的袋子,回頭問:「千華,你要種在哪?」
她指著牆邊的位置,他不禁讚許地道:「聰明的孩子,雖然已經入秋,但誰都不能保證入秋就沒有艷日,剛分株的子根就怕太多日頭,而且這兒還有小溝渠,水分夠,真的很適宜,再加上四哥手上的木屑,保管它幾天後就會站穩,開始長出新葉。」
「木屑?」華千華瞧他蹲下撒著木屑,她也跟著撩裙蹲著瞧。
「不只是木屑,木炭也成,不過要看栽植的是什麼,就好比扦插的法子這麼多種,可是有的只能作分株,有的可以根插,有的可以莖插或葉插。」瞧她認真聽講,他想了下道:「要不待會到四哥的書房,四哥拿記下的一些雜記給你瞧瞧。」
「四哥記的?」
「嗯,想看嗎?」
「想!」她不假思索地道,要將他所有的法子都學到手。
「好,待四哥將這幾株子根插好,咱們就上書房去。」
待華逸將子根處理完畢後,便牽著華千華上書房。一進房,她抬眼瞧著三面的書牆,有些咋舌。
「千華,過來這裡。」華逸在書案後找到了雜記,朝她招著手。
華千華快步跑去,迫不及待想要拜讀他的大作。伸手要拿,豈料他卻是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坐上鏤花高背椅。
「喏,要看四哥的雜記,得做什麼?」他笑瞇眼,臉頰已經湊了過去。
她瞇起黑白分明的大眼,有股衝動想咬下他頰上的肉。佔人便宜也該有個限度,更何況還是自家妹子,都不知道要拿捏分寸?
「逗你的。」華逸被她那瞬間變得世故老練的眼神給逗笑。
不,你很認真。她無聲忖著,而且認定他罪行重大。
「千華,你要記住,不管是哪種農作或花草藥材,最重要的必定是水源,沒有水源,再肥沃的土都沒用。」
「嗯。」這是任誰都懂的基礎。
「所以,土質絕非首要,任何種類的土質都能種出農作花草,只消瞧你怎麼栽,就好比最肥沃的東北黑土,不管是什麼藥材都種得了,而北方黃土雖是什麼都栽種得了,可水渠卻相對重要,灌溉不足則無法豐收,而河彎沙土能種農作就能栽種藥材,就好比黃芩這味藥既可以栽在沙土,也很適合黃土,說穿了,只要是根類的藥材都容易栽種,扦插的種類最多,而最不利於根類生長的黏土,咱們就能挑些藥用在地上部分的藥材,好比金銀花或枸杞之類。」華逸逕自解說著,話末才突地想起自個兒對六歲的娃兒說這些,實在是太深了些。
笑睇著她,正打算從最基本的藥材種類說起,卻見她垂斂長睫,像是在思忖什麼,專注得像個小大人,教他不禁莞爾。
「千華,你聽得懂嗎?」他噙笑問著。
華千華輕點著頭,將他所說的整理了下,才問:「四哥,咱們宮中的土是屬黃土,所以東寧園裡那條水渠也是你打造的嗎?」
華逸微詫了下。「是呀,怎麼你竟會注意那地方?」
「水源重要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可是施肥也很重要,四哥用木屑……那木屑是燒過的屑末,除了能吸水保持水分之外,木屑裡也有肥嗎?」
一般她栽種用的是自製的肥料,除了夜香自然也包括農作的葉菜發酵,但她還真不知道有使用木屑的法子。
放眼南朝,關於栽植的書籍非常有限,而柳家書房中絕大部分都是醫書,也沒有栽植方面的書籍,她一直是自己摸索的,從沒遇到可以和她切磋的,教她不禁興致勃勃。
她這近乎專業的問法,教華逸傻了眼。「千華,你怎會知道木屑能吸水保持水分?」尋常人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華千華眨了眨眼,將惱意完美掩飾,才笑得甜甜地道:「因為我聰明啊。」她也沒說錯,關於栽種這方面,她向來是能舉一反三的。
華逸直睇著她半晌,突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不住地親著她。「千華,太好了,既然你如此有天分,往後四哥就將所學都傾囊相授!」
華千華被親得無路可逃,險些破口大罵。
要教就教,犯不著一直親她吧!有沒有想過被親的人的心情?她滿臉都是他的口水……可惡,當她都不會反擊嗎!
待他稍停,她毫不客氣地捧著他的臉不住地親著,直到親到他滿臉口水,她才滿足地退開一些,想看他被她親得有多難捱,然而他臉上不見半點怒色,反倒是笑得眉飛色舞。
……被親得滿臉口水是很開心的事?
「千華喜歡四哥,對吧!」華逸樂不可支地將她收攏入懷。
華千華眼皮抽了兩下,最終忍不住用小拳頭揍他的背。「四哥,我不能呼吸了!」原來,她四哥是個有病的,被親得滿臉口水還樂成這副德性……是她錯了,她不該用自個兒的想法去衡量每個人,畢竟天底下有病的人真的不少。
五年下來,華千華忍不住認為她的臉差不多快被親爛,可是為了看他親筆雜記,她也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