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病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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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薛明君濃眉緊皺,不高不低地招呼一聲:「茶。」

  話音落下,沒有那個總是不情不願的丫鬟出來侍候,偌大的院子裡只有他的聲音,徒添幾分尷尬。

  樹上落葉飄然而下,落在薛明君的腳下,他臉黑如墨,忍了一會,還是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朝著房裡走去。

  房間裡,玉眉和暗香打鬧在一處,雖然忍著沒有大聲笑,可一舉一動都透著開心,兩人從桌邊打鬧到矮榻上,糾纏著,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矮榻的另一邊,何如玉用手中的折扇擋著嘴,同樣捧著一本書,她沒有笑出聲,彎彎的眉眼和紅潤的臉頰卻透出她的心情十分之好。她看著丫鬟玩鬧不但不生氣,還十分縱容。

  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薛明君愣了一下,平時他出現在這個院子的時候,主僕三個總是很緊張,今天……不對,應該是最近變得好多。

  更不同的是,此刻的何如玉沒有衣衫整齊,表情認真,她像是剛剛睡醒的美人一般,散發著他從未見過的慵懶氣息,懶懶地半靠在矮榻上,身上只穿件鵝黃的束胸長裙,衣襟處散亂著,露出皓白如雪的肌膚,映著垂在肩上的烏髮。

  薛明君沒見過何如玉現在的樣子,平時她總會挽好髮髻,戴著首飾,讓他瞧著總嫌刻板、無趣。可現在那墨黑柔順的長髮只被一根簪子束著,還有許多散落下來垂在身上。瞧著從未見過的美景,薛明君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這樣的畫面即便是心懷偏見的他也不得不承認,真是美不勝收。

  何如玉看兩個丫鬟打鬧,也是想笑,可想到在院子裡的薛明君,又忍了下來。她並非懼怕薛明君,只是不想惹來麻煩,可她看了半天,笑得累了,偶爾望向外面,誰知一眼就對上不知道偷看了多久的薛明君。

  薛明君皺著眉,眸子裡神色卻並非全然的憤怒,更像是迷惑。

  意識到房間裡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何如玉的心跳快了半拍,又很快冷靜下來,輕咳一聲讓兩個丫鬟停下來,略微整理了衣衫,「公子怎麼站在那裡,是有什麼事情嗎?」她的口氣不慍不火,卻透著十足的冷淡。

  薛明君的眉頭皺得更厲害,「茶壺裡沒水了。」

  「這樣啊,暗香快去泡茶。」

  「好。」暗香的臉上還有未散的笑意,拉著玉眉一起跑去了。

  「暗香去了,公子稍等。」何如玉微笑著吩咐了,又朝著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的薛明君眨眨眼,似乎是疑惑他為什麼還不轉身離開,「公子還有別的事情嗎?」

  一句一個公子,像是陌生人的口氣,被她毫不遮掩的疏遠惹得心頭火氣,薛明君臉黑得更厲害,聲音惡劣,「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縱容下人打鬧,一點規矩也沒有。」

  「好,我會注意的。」何如玉莞爾朝著他微笑一下,拿起手中的書繼續看起來。

  如果說之前還能忍著,何如玉現在的舉動已經刺激到薛明君了。他覺得這女人變得也太快,從前那個看到自己就欲言又止的女子沒了。他的眼眸幾乎冒火,雖不知道該怎麼做,但還是下意識地跨步進房,然後看著低頭看書,完全不理會他的何如玉,握緊了掌心。

  「你……」心頭的怒火還沒想到理由發洩出來,眼角掃到何如玉手裡的書,薛明君一愣,「你看經書?」

  沒想到他還會說什麼,他除了每夜來院子歇息,還有平時吩咐,幾乎不與她說話,被他這麼問,她著實吃驚了一下,又很快回答道:「這是從娘親那裡借來的,近來陪她讀經書,覺得平心凝神,頗有益處,就借來看看。」

  「讀到哪一篇?」

  「正看到心經,寥寥數百字,言簡而義豐,詞寡而旨深,感悟良多。」

  看她低眉順眼的淺笑,心頭怒火像是被什麼撲滅,薛明君的眸光複雜。除掉她嫁給自己這樁事,眼前的女子確實很好,並不只是姣好的姿容,更多的是那些氣質。他幾乎沒辦法發火,卻也沒辦法讚揚出口,只因為只要意識到他看得順眼的女子是何如瑩的姊姊,想到漂泊在外的心上人,他的一顆心就像是被丟在油鍋裡煎,十分煎熬。

  臉色晦暗不明,他冷聲開口,「看來你最近還是常去佛堂。」

  「是。」何如玉也收斂了笑容,卻不退縮。

  「我說過你最好別做讓我生厭的事情。」薛明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她看經書也不關他什麼事,甚至若能因為這樣,而讓她不再靠近他,做個安分守己的薛少夫人,還算一樁好事。可奇怪的是,當他看到她心靜如水,四大皆空的冷靜模樣,他居然十分不悅。

  放下手中的經書,好好合攏、撫平,何如玉站起身,十分認真地看著他,「我去佛堂,一是為陪娘親說話,二是喜歡那裡的感覺,即便是讀經書,也沒半點討好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你……」沒想到她會反駁,薛明君啞然,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讓他吃驚的還有更多。

  何如玉向來不喜歡解釋,可這不代表她會無限忍讓,「我想,有一件事還是要告訴公子。」

  「什麼事?」

  「娘親逼迫你來我房裡的事情。」何如玉微微一笑,聲音卻不怯懦,「無論那日公子是怎麼想的,是否誤會,我一時心亂沒有解釋,可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絕不會屈認。至於娘親為何強迫公子,大概是看如玉可憐,一時心軟,前兩天我已經婉轉地告訴她,以後再也不會了,也希望公子別再誤會,無端指責我。」

  「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告訴公子,那件事與我無關,雖然你說過不再追究,可我想了幾日,還是要告訴公子真相。做過的事我承認,沒做的也不願意委屈自己。

  當然,我也承認自己曾經有過片刻的心思,想讓娘親幫幫我,可也知道那樣做了,不但換不來你的憐惜,只會有更多的厭惡,所以只是想想。今日解釋過了,無論公子信不信,悉聽尊便。」她說完,輕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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