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玉蹙眉,看兩個丫鬟說得真切得很,也擔憂起來,「如果真的逃婚,爹娘怎麼不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上前把喜服拿到手裡,玉眉歎氣,「老爺和夫人怕你跟著擔心唄,這些日子府裡和我交好的姐妹每次見了我都欲言又止,恐怕就是想說這件事又不敢說,要是你聽到消息,一著急就病了、暈了,老爺可能會扒了她們的皮。」
「哎。」何如玉無奈地歎氣。
「別管是怎麼著,和咱們院子裡都沒關係,這喜服不用做了,小姐也少受點累,這些年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得好些了,可不能多憂心。」
看玉眉把話說得放肆,卻真心是為自己擔心,何如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疼我。」
她生來多病,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也因為這個病根總被家人擔憂著。可若說誰更理解病痛的苦,除了她自己,也沒別人,十幾年的藥湯喝下來,心都喝苦了,幸好最後遇到的大夫開了幾副藥管用,不然現在還得纏綿病榻呢。可幫著繡喜服這件事不是平常的事情,親妹妹要出嫁,喜服妹妹不會做,她這個姊姊當然要幫忙。
「小姐知道我們心疼你,那就別做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何如玉看著快要完成,卻一時半會怕是沒人穿的喜服,微歎口氣,「好吧,聽你的,先收起來吧。」
「我這就收起來。」玉眉被縱得膽子很大,一面收拾東西,還不忘碎碎念,「要說出嫁本來就是有規矩的,從來都是長幼有序,你是大小姐,還沒許人家,二小姐怎麼能出嫁?這本來就不對,怎麼能不出問題。」
「玉眉。」暗香忙不疊地打斷她。
「沒事,讓她說吧,她不說痛快了,今晚都睡不著。」何如玉打趣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如瑩先出嫁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身體不好,娘親想留我多幾年,這是疼我。」
「那讓如瑩小姐多等幾年又怎麼了?」玉眉不滿地道。
「玉眉,別囉嗦了,這件事和咱們院子無關,只要小姐健健康康的,就是大大的福氣。趕緊收拾吧,待會該用飯了。」暗香拉住了還要抱怨的玉眉。
兩個人打開櫃子,剛想把還沒做好的喜服放進去,門口就傳來小廝的聲音,「玉眉姐姐、暗香姐姐,兩位姐姐先出來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前面侍候何老爺的小廝,何如玉疑惑地朝外看了幾眼,因為她身體不好,居住的院子是府裡最好、最安靜的,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休息,不准小廝隨意進出,難得今天有人主動來。她微微一笑,看向玉眉和暗香,「去吧,看看有什麼事。」
「好。」玉眉答應一聲,蹦跳著去了。
一開始還有兩人小聲交談的聲音傳來,可過了一會就變得安靜了,過了許久,玉眉和小廝你推我搡地走進來,俱都面露難色。
「怎麼了?」柔聲細語地問他們,何如玉有些好奇。
向來乾脆、俐落的玉眉這次居然也猶豫了一下,「小姐,老爺讓你過去。」
「現在?」何如玉更加意外。這會太陽正烈著,平時都不允許她隨意走動,怎麼今天這樣奇怪?
「就是現在,你去看看吧。」
看玉眉目光躲閃,暗香走上前,「我去拿傘,小姐就去老爺那裡看看吧。」
「好吧。」無意為難她們,何如玉答應了,去裡面換了衣裳。
暗香陪著何如玉往正院走,玉眉借口準備午飯留下來。直到主子走遠了,玉眉才瞪大眼看著小廝,滿臉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和薛家的婚事有變動了,還和我們院裡有關係?」
「我可不敢騙玉眉姐姐,遠遠站著聽了幾句,老爺一直提起大小姐。」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猜……算了,我可不敢說,姐姐別瞪我。」
小廝和玉眉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家書房外,小廝、丫鬟都站得遠遠的,房間裡氣氛緊張。
「什麼,如瑩逃婚是不想嫁給薛明君?」何如玉站起身,語氣驚訝至極,向來溫柔的她平時就連紅臉都少,可這會卻著實驚訝得不能自已。
「玉兒,這是真的。」看著最為乖巧的大女兒,何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言辭、口氣都是透著溫柔與小心。
「怎麼會,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處玩的青梅竹馬,怎麼會這樣?」
「誰說不是呢。」
「那現在怎麼辦?」
「我和你爹也不知道,薛家遣人來說過他們有些生氣,也說理解我們,說知道二小姐性格要強,輕易作不了她的主。」欲言又止地看著大女兒,何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商談出的結果。
看娘親為難,何如玉主動開口,「爹、娘,按說這件事不該當女兒的開口,可我還是想說幾句。」
「之前是怕你擔心不敢說,現在沒辦法了,一家人沒那麼多規矩,你是爹娘最信任的女兒,說吧。」何老爺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言語都透著萬分的柔和。
何如玉的面色凝重,「我雖猜不到薛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如瑩逃婚的消息萬萬是瞞不住了,不只是府裡,外面也是,不然薛家的人怎麼會知道。既然雙方都清楚知道了,兩家關係也不錯,不致於成了仇人,那現在就該齊心協力想著怎麼解決問題,而不是發愁。」
「薛家也是這個意思,說最好還是能找到如瑩,可你這個妹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躲起來,誰能找得到?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找到了,壓著、綁著上了花轎嫁過去,就她那不怕死的性格,指不定還會逃,鬧出更出格的事,到時候和薛家可就真成了仇人。」
「他們兩人感情甚篤,訂親都兩年了,為什麼突然逃婚?難、難道是薛明君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提起妹婿的名字,何如玉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可又很快就掩去,只剩下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