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阿奴點頭如搗蒜,「以前小少爺也都是阿奴在伺候的!」是後來被秀藍姊姊給搶走的……
「不要!」小東西一桶水潑下,他知道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該插嘴,可事關自己,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忍不住瞟來瞟去,聽到決定性字眼,馬上跳出來扞衛自己的權利,「善兒只要娘,別人都不要!」
「那麼阿奴和大娘一起去鋪子好了,大娘,阿奴很能幹,什麼事都能做的,一定不會白吃您的飯,白住您的房子的。」被小主子嫌棄……她活該!
「凌波,你這丫頭太對我的胃口了!」
「謝謝大娘。」
「什麼大娘,叫我尤姊!我們家妹妹說我還年輕著,可不能被你們些小丫頭叫老了。」尤三娘賞了她腦袋一個栗爆。
栗爆不痛,阿奴吐著舌,真心實意的喊了聲尤姊,然後傻乎乎的瞅著姜凌波笑了,「娘子,這樣,您看可以嗎?」
「你愛住就住下來,到時吃不了苦,可別哭鼻子。」傻孩子,當丫鬟沒前途啊!阿奴哪會怕吃苦,可以待在娘子身邊,她滿心滿眼都是樂意。
第五章 全新一家人(1)
阿奴住了下來,她們從兩口人暴增成了四口人。
為了去接回小包子,左右這一日鋪子是得休息了,吃過午飯,姜凌波摟著新得來的兒子去歇午覺。
小東西起先是不睡的,睜著葡萄似的大眼直瞅著娘看,看著看著一直到眼皮酸到不行,還是用力硬撐著眼皮,闔上了又趕緊打開,好不容易睡了,小腳丫還霸道的夾著她的腰,手指捏著她的衣襟,姜凌波覺得不舒服,本想趁他熟睡再把他的小腿扳開,可看著小東西睡得小臉紅撲撲,心莫名軟了,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嗅著孩子身上獨有的乳香味,心神一鬆,大臉貼著他的小臉也睡了。
母子倆這一躺,睡了半個時辰,陸善起來後,姜凌波從木盆架上給他擰了帕子擦過臉,又用手指替他梳順頭髮,小傢伙很直接的摟著她的脖子賣萌撒嬌起來。
一聽見裡面有動靜,阿奴便在外面詢問了聲,聽見姜凌波響應,這才撩了簾子進來。
「房間整理好了,缺什麼東西待會兒我們上集市去買。」這坊裡也是有集市的,東西雖然比不上東、西市的多樣精緻,也是能用的。
「阿奴什麼都不缺。」她哪能一和娘子相聚就花娘子的錢,娘子這會兒的景況比初初嫁到陸家的時候還要不堪,果然多了一個她,的確增加了娘子的負擔壓力啊!
姜凌波才不管阿奴的心裡在想什麼,白了她一眼說:「最好你是一項都不缺,就拿你身上的衣裳來說……」她故意聲音拉長。「你是準備一套衣裳從早穿到晚,晚上洗了,白天再穿上?」
「娘子,阿奴還沒說,您怎會知道奴婢的打算?」娘子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來不關心她們這些奴婢吃穿的。
「你以為現在是夏天?衣裳晾不晾得干是一回事,要著了風寒,我可沒錢給你買藥吃。」什麼叫因小失大,真是個不會算的丫頭,這哪裡是替她省錢,是替她找事。
午飯時她就發現阿奴除了那套燒火丫頭的衣服,什麼都沒有,根本是兩手空空跟著回來的,現下身上這身還是她臨時去向彌兒借來的,明兒個難道不用洗洗還給人家嗎?
阿奴並沒有因為姜凌波的口氣愁眉苦臉,反而表情輕鬆,她感覺得到娘子對她的善意。
「那做一身衣裳可以替換就好,阿奴以後會把錢還給娘子的。」如果可以把她放在王府的小包袱拿來就好了,那裡可放著她好不容易存下的五百錢和兩身換洗衣物。
「以為你是個安靜少話的,誰知道這麼不幹不脆,我跟你說了,想繼續在這裡住下去,就得聽我的。」
「阿奴本來就聽娘子的。」
姜凌波忽然覺得無力,卻見尤三娘哈哈直笑,她不想再理會這不知怎麼互相投了脾性的兩人,「那我帶善兒去劉三布行扯幾尺布回來,其它就麻煩姊姊了。」
「針線活兒什麼的你就甭操心了,你尤姊可是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好女人,幾身孩子的穿戴有什麼難的,保證又快又好,交給我吧。」尤三娘止了笑,拍胸脯毫不謙虛的保證。
她這妹妹什麼都能成,能設計輪椅,能寫菜譜,能想法子掙錢,簡直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過就女紅不行,其實她覺得這樣也很好,總得留一樣讓旁人發揮嘛,不然誰還有臉活在世上。
「身上有錢嗎?」尤三娘問。
「有。」她拍拍荷包。
她能存下一點私房來,要多謝木匠老崔每月總會定時將屬於她的紅利送來,雖然多則幾貫,少則幾十文銅錢,她還是收得很樂意。
她以為輪椅這東西是用來助人的,賺錢是其次,多收錢表示能幫助到更多的人,那要賣的不好,表示需要幫助的人少,兩者皆美。
於是她帶著阿奴和陸善出門去了。
坊巷裡,食衣住行,生老病死,凡人該用的東西這裡應有盡有。
距離劉三布行的不遠處是阿鳳成衣鋪,她不知道阿奴的針線行不行,何況現下急著要穿,哪來的時間在那裡慢慢一針一線的裁縫。
成衣鋪的阿鳳老闆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時髦的梳著回鶄髻,髻上一朵大紅牡丹,還學年輕娘子穿石榴裙,抹著很厚一層脂粉,整個就是那種不服老的中年婦女,但是見客人上門語氣還算熱絡。
「你自己要穿的衣裳,花色樣式自己挑,挑好了我付錢。」畢竟是同住一個坊裡的人,姜凌波打過招呼,便把替她推輪椅的阿奴喚到前面,讓她自個兒挑選喜歡的款式去。
雖然和娘子重新聚首的時間不長,可對姜凌波的性子,阿奴已經摸索出個大概來,那就是不要負隅頑抗。
城西比不上城東那些千金閨閣們注重門面的矜持風範,出門時,姜凌波連冪籬也沒戴,何況受西域風俗影響,這裡習慣勞作的婦女也喜穿褲,以緊窄為美,了不起再加個半臂便覺得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