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波聽了很是為替她心疼。
她知道古代社會女子地位低下,年輕的婦人別說拋頭露面了,出外擺攤更會遭人詬病非難,但貧苦人家哪顧得上這些,不出來想法子賺錢,難道等著餓死?
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而是從自由奔放的二十一世紀而來,對她來說,女子獨立自主不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是值得讚許鼓勵的。
「說吧,你使了什麼門道把那渾人嚇走的?」
尤三娘也是好奇,她自從救了姜凌波後就覺得這丫頭有股說不出的厲害,譬如她身下那架輪椅,是她自己繪了圖紙讓木匠造的,木匠後來甚至希望能買下圖紙,生產賺錢。
再說店裡的菜譜,那辣到沒天理的潑辣餛飩、花樣繁多的二十四種餡料餛飩和改成大骨加白蝦熬煮的餛飩湯,簡直供不應求,以往她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能掙口飯吃就覺得很了不起了,哪敢想盈餘?如今卻每天能賣出上萬顆的餛飩,填飽肚子已經不成問題。
再譬如出手懲治那想白吃白喝的混帳,又譬如這會子她明明在笑著,卻眼神犀利,給人不是一般人的感覺,還有,她個性豁達,被指指點點也依舊過得瀟瀟灑灑。
這般不扭捏作態的坦然自若,比起硬是讓世俗給磨破皮、強自撐起來的她要強悍多了。
「你說那個奧客嗎?他自己要跌倒,不關我的事。」她一推六二五。人嘛,就兩隻腳,重心不穩,跌跤摔倒也是常有的事。
這些日子沒少從她嘴裡聽到一些聞所未聞的名詞,尤三娘已經從開始的一頭霧水到逐漸能琢磨出幾分意思來,漸漸還覺得有趣。
這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讓人驚喜的丫頭,大概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是是是,頭重腳輕的人多了去,對吧!」尤三娘好笑的附和,卻聽到姜凌波愉悅的笑聲。
「哎呀,我的好姊姊,人家不過很客氣的點了他的腰眼穴,讓他腰部酸軟,半身受影響,動作不靈,幾個時辰,過了就沒事了。」她是真的客氣,只輕輕拂了下,沒下重手,不然傷及內部,那混混可不只受這點折磨。要知道腰後兩旁是腎臟所在,腰前上部,右肝臟,左胃臟,都是人體要害,那廝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稍微懲處便算了事。
她自小練跆拳道和詠春,師父是父親從南洋重金禮聘來的老師父,他老人家與眾不同,打一照面便要她把人體週身三十六死穴給認全,再談其他,態度嚴格,她動不動就挨籐條。
她可是姜氏造船的獨生女,爸媽的掌上明珠,她都不知道老爸是發哪門子瘋,非要把嬌滴滴的女生練成筋肉女超人?能看嗎?
直到後來不斷發生的大小意外和綁架事件,她才明白老爸的惡夢就是怕她有個萬一,他早把她當成了事業接班人,她要有個不測,姜家傳了兩代的王國就會面臨後繼無人的窘境。
什麼後繼無人,明明她的上面還有兩個兄長。
她才不管什麼有沒有天分這種說詞,她有一技之長,有能力過好自己的日子,何必為了那所謂的家產和哥哥們撕破臉?
是的,她老爸就是那種事業版圖做的大,女人也多的那種男人,只是不論在外面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能進家門的也就那一個。
那女人進姜家門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人家的肚子揣著種,老媽不答應讓老爸把人帶進門又能怎辦?
原先老媽是死也不肯答應丈夫把小三扶正,不過,她上頭還有個不時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掛在嘴邊、把香火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婆婆,老人家都點了頭,老媽就算哭死了也沒用,明明她肚子裡也懷著孩子啊!
只是母親懷孕十六周時,照的超音波很「殘忍」的判別她肚子裡的胎兒是個女娃,就是她這片瓦,祖母的好臉色就收回了。
不得不說小三爭氣,趾高氣昂的有好心情,又被如珠如寶的伺候,心情愉悅之餘,兩個頭好壯壯的雙胞胎男嬰便順利的哇哇落地。
至於她那心情郁卒、又氣又怨的老媽,整個懷孕期間就是艱苦的安胎過程,更悲摧的是,她老媽明明懷孕在先,卻一生生了兩天還生不下來,又堅持不肯剖腹—— 老公的愛已經不多了,再在肚皮捱那一刀,不就更沒看頭了—— 所以,這一拖延,她便從長女成了么妹。
么妹就么妹,對她沒什麼影響,長大後,除了家裡那點破事,她過得順風順水,二十幾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美得很。
唯一困擾她的就是作為家族繼承人的問題。
老實說,她對老爸的事業壓根不感興趣,你想嘛,她一個青春年華的小姐,有份得心應手的工作,工作之餘邀幾個好友喝杯小酒,有了假便出國到處旅遊,增長見聞,偶而還有小小艷遇促進荷爾蒙提昇,誰要沒日沒夜的把青春時光耗在造船廠上,一天到晚和那些開口閉口就是電力、船體和管路,一問別的就三不知的高級工程師攪和?
可哪裡知道一場一百四十英尺的豪華旗艦遊艇試航意外,她一條小命就這樣掛了!
那爆炸是人為的意外,爆炸之前的十分鐘她接到警訊,原來是有人要她死。
只是遲了。
她以為這種狗血情節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毫無戒心防備的被兩個哥哥聯手害了。
她想不到,是因為那兩位哥哥表面上對她真的很過得去。
可歎人心叵測,壞人臉上是不會寫字的,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她放心不下的只有老媽,她走了,希望老媽別太難過的好……
按宗教因果來說,不是說人死如燈滅,若要還魂轉,海底撈明月?
她以為自己死透、氣絕了,結果醒來變成了受到不明原因重創,遭尤三娘搭救的女子。
她活了過來,又重來一遍……也換了時空。
沒錯,她是個穿越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