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賜婚聖旨到(1)
姜凌波一夜養足了精神,看著聽見聲響就過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頭,她笑嘻嘻的隨她們打扮挑衣裳,不復昨夜的疲累倦怠。
畢竟一早要去見的可是一縣縣令,可不能失禮。
「娘子,你今兒個還有哪裡不舒服?」看著姜凌波面帶紅潤,精神奕奕,阿紫昨夜被阿奴的一番話給嚇得心裡直打鼓,碎碎隱了阿奴一頓,怪她怎麼不喊自己過去,這麼人的事居然就瞞著她一人。
阿奴哄著她說姜凌波已經歇下,阿紫卻怎麼也放心不下,整夜過來瞅了姜凌波好幾回,為此還惹得幾個護院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也跟著警戒不已。
「我渾身輕飄飄的,能有什麼事?要是大家都打點妥當,咱們吃過飯就上路吧。」
不得不說那幾個護院行事效率之快非比尋常,該上馬的上馬,該駕車的坐在車駕上,就等姜凌波幾人出來,隨時可以出發。
身為掌管一方水土的父母官,蔡縣令沒有什麼官架子,尤其得知姜凌波的目的,非常爽快的派了手下的縣丞領著他們一行人去了那六百畝田地所在的花兒村。
根據對花兒村非常瞭解的縣丞解說,這六百畝地有三百五十畝是茶園,一畝多是水田,剩下的是比較不值錢的旱田。
姜凌波暗自歡喜,茶園,竟然與她想買茶園的想法不謀而合,這算不算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
田地裡,動作快的農人已經插上秧苗,旱地上的作物也不少,除了粟、黍、大豆、小豆,還有不少瓜果。
莊頭姓蕭,不多言語,人很沉默,但是說起下頭各家佃戶,哪幾戶人勤快爽利,哪幾戶偷懶耍滑,如數家珍。
蕭三幾個月前就接到消息,這片原先屬於鄭大官人的良田讓皇上劃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娘子。
他和那些個佃戶們都在猜,這位娘子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又哪來的本事能讓皇上賜給她這麼多他們一輩子想都想不到的地?
這會子見了,不得不說人不可貌相。
這位姜娘子年紀輕,穿著一件茜紅色繡百荷襴邊的交領對襟衫子,半身藕裙,髮髻上插著兩根素雅的銀鏤空蝴蝶簪,耳上戴上蓮子米大的紫金珠墜子。
雅致不花俏,素淨卻帶著活潑,看似不花心思的打扮,和兩個伺候在她身邊的丫頭站在一起,絲毫不會讓人混淆。
至於她身邊隨意站著的家丁,雖然穿著麻布短褐,腰際繫著棍子,但是誰府裡的家丁一個個隱隱帶著凌厲殺氣,一看就知道這些漢子來路不簡單,他連最後一點輕視的心都沒了。
姜凌波見他把底下的佃戶們管理得井井有條,有這種老成的莊頭幫她看著佃戶,她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農地的人事物她也沒打算要變動,她會給這些佃戶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根據收成再來做調整。
至於茶園的管事姓榮,卻是狡猾許多,拿出的帳目不清也就罷了,整個茶廠有三分之一居然都和他有親戚關係,很顯然,茶廠的收益要不是被他中飽私囊,要不就是用來養他那牽籐絲瓜般的親朋,還有關係八千里遠的友人了。
是伍直提點她那管事手腳不乾淨,有問題,她細問之下才知道伍直雖是出身農家,家中卻是擁有好幾個山頭的茶園,從小耳濡目染,對茶事十分精通。
要不是後來家道中落,他如今可能還是一方土豪。
她問伍直願不願意替她整肅茶廠的人事,伍直很爽朗的允了。
殿下讓他來保護姜娘子,能為她分憂做事,不讓他人侵吞她的權益,也是保護的一種。
因此,齊國留在水田處的莊子,伍直則是被她任命為大總管,負責掃除那些蠹蟲,整頓茶廠和茶園。
在她以為,凡事親力親為雖然好,但是人的精力有限,知人善任,將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才是更好的人力資源管理。
據她觀察,這年頭茶葉產量低,價格昂貴,消費族群主要是貴族或富豪之家,尋常人家誰捨得花上大量的金錢在牛羊豬肉蔥姜桂皮佐料上,就為了喝杯濃茶?
只要能有好的茶葉,沏出來的淡茶更是悠遠可口。
她還在為人事煩惱佈局的同時,哪裡想得到在未來的幾年內,她手上的茶園從不到四百畝地覆蓋成十幾座山頭的壯景,而隨著喝茶習慣的普及\'茶葉的生產和貿易的發展,她更成了茶葉的推手,使得茶葉在整個國民經濟中凸顯出重要性,更促使崇德皇帝將原來列為不穩定收入的茶稅改製成為國家財政的穩定稅收和主要來源。
接下來的日子,姜凌波跟著伍直在茶廠裡到處晃,看著他識茶形、能賞茶舞、聞茶香、觀茶色、品茶味、讀葉底,把一干在茶場和茶園裡幹活的老人收服的服服貼貼,接著又把人事大肆清洗過一遍,能留下來的皆是老成持重或者機敏有朝氣者,使整個茶廠煥然一新。
她在這邊忙活著,每天倒頭便睡,完全不知道京城裡鬧得沸反盈天的大新聞,那就是璽王上書要求封地,封地要求偏遠,最好是偏遠到人們都想不起來的地方,他願意在皇帝賜婚後帶著王妃離開京城,這一去,永生都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皇帝答應了,賜婚的聖旨日前已經去了宜康坊的姜家。
尤三娘心急火燎的派護院來把她找了回去。
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把茶廠的事情全權交給伍直,收拾箱籠,帶著兩個丫頭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城。
小包子看見娘親回來自然高興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撲過來緊抱著她不放。
尤三娘也啞了,她看著姜凌波是用兩條腿穩穩的走進門的,好半天嗓子裡迸出哽咽聲,「你這丫頭,這麼大的事,也不讓人送個消息回來,這是想嚇誰?」
「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看著尤三娘眼中鮮明晶亮和毫無掩飾的喜悅,這讓心情低蕩、胸口壓著郁氣的姜凌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