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歲千千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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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天十三苦笑了聲。「本王雖然還沒能走遍整個射水縣,你一定不會相信,一個縣會窮成這樣。」

  一個小縣統共只有兩條十字大街,二十四個大小村落,按地理位置、氣候環境來看,這個小地方上通汴水可直出黃河,下通西州,是一個天然的轉運樞紐,若能善加利用發展起來,前程不可限量。

  然而據黃縣令所言,因為山道難行,缺乏舟楫之便,這裡的居民多靠山種茶,或靠少許藏邊茶馬貿易維生,生活並不容易。

  黃縣令有心無力,發展一個地方繁榮談何容易,要錢、要人力還要有人能帶頭,他一個小小縣官,能做的實在有限,有苦難言。

  「茶葉嗎?那伍直就是個懂茶的,我那幾百畝茶園要不是靠他打理,哪可能這麼快就上軌道,他還替我找到幾個可靠的管事。茶圜出息不高,也許是種植不得法,你明兒個不如帶著他和齊國去瞧瞧,一個識茶,一個懂地,也許能想出法子,替那些茶農增加產息,提高收入。」

  天十三眼睛一亮,這兩個親衛去替王妃管農地的事他是聽過的,如今能派上用場,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

  「至於水利……」她沉吟了下,「既然能上通汴水下至西州,為什麼不造船?」

  天十三莞爾,把姜凌波一把抱過來,蹭著她的鎖骨,鼻端嗅著屬於她的清香。「這可不容易,修碼頭,造船塢,這個用銀子都能解決,但是困難在我們連個懂造船的工匠都沒有。」

  天昊皇朝沿海多得是重要的港口,倘若能在射水縣設下通商貿易的口岸,要幫百姓脫貧致富,造福這一方人,有什麼困難?

  姜凌波笑得狡猾。「我會。」

  「什麼?」天十三張目結舌。

  姜凌波把他有些闔不攏的嘴唇闔上。「你忘記陸敬是怎麼坐上翰林侍讀學士位置的?不就是拿了我家傳的航海船設計圖獻給皇上才得來的。」

  「你會的事情那麼多,本王實在不應該再感到驚訝了。」他揉臉,感歎自己到底娶了什麼老婆?他這是撿到寶貝了!

  姜凌波從他的大腿上滑下來,輕聲叫阿紫拿來紙筆墨,天十三很狗腿的替她添水研墨。

  姜凌波衝著他一笑,然後在紙上面落筆。「山多了樹會少嗎,先出錢買樹苗讓老百姓種樹,桐樹漆樹都好,當然,初期要造船還是得花錢去買木料和桐油漆料,這是一件。至於船,我們應該依據不同需要來造船。」

  「願聞其詳。」天十三這會倒成了求知慾盛的學子。

  「要知道長江、汴水、黃河的水流流速都不相同,如果能依據不同需要去造船,又在每段河道的銜接口造糧倉,採取分段運輸,你瞧,江船、汴船、河船,這樣運輸效率大增,對未來必有好處。」

  她侃侃而談,天十三豎耳聆聽,兩夫妻竟然終夜未眠。

  天甫亮,天十三洗漱更衣,帶著姜凌波熬夜畫出來的圖紙,興致勃勃的去找縣令了。

  接下來就是忙著設通商港口、造船廠,招聘專業人才船工。

  姜凌波開出建造每艘船都給工匠千緝錢。一緝為貫錢,千繒錢,當然,天十三是偏厚自家地方的百姓,若是射水縣找不到專業人才,這才考慮接納別處的人才。

  這價錢太誘人了,消息傳出去,多少祖輩曾經傳下手藝的工匠最先得到了工作,一傳十、十傳百,原來少壯年外出求生存,只留老弱婦孺的射水縣人口快速的回流了。

  此後第三年,射水縣的第一艘大船造出來了,這艘大船的特點是船身大、容積廣、負載力強,船隻上下不用鐵釘,而是用桄榔須縛船板,用橄欖油塗抹,干後船極堅實,底如塗漆,更方便於快速行進。

  船隻的下水典禮驚動了臨淮郡郡守,四處各州刺史,這消息自然也傳進了自從天十三離京後便懊悔難當的皇帝耳裡。

  姜凌波來射水縣的第五年,監督著造船廠的工匠建造了五十二艘航海的大船,其中最大的長五十五丈五尺,寬十九丈,幾乎是這時代最大的海船了。

  全國訂單蜂湧而至,那年,造船廠已經增至十二家。

  一個小縣能有十二家造船廠,那是何等規模,人口之多,許多外地人更是拖家帶口的往這裡遷移,此地的富庶可是叫人看了眼紅不已,誰不想搬來這裡住,不怕沒活幹,就怕你不想幹。

  養家活口不成問題,那離小康還會遠嗎?

  之後姜凌波陸續生下兒女,同時造出了五層大樓船,這是戰船,可載萬人,懸帆十二桅,將之獻給了崇德帝。

  崇德帝那個後悔啊,只是三番兩次示好,下詔召天十三和姜凌波回京,天十三總是上書推辭,說他只要守著這一方水土和百姓就知足了。

  天十三在射水縣四十五年,期間,他的封地因為人口爆增,處處富饒,擴充為六郡八十一州,他也遵守自己的承諾,只有崇德三十二年太后薨逝,他攜家帶眷回過一次京城後,之後終生都未曾再離封地。

  番外篇一:少年天善

  陸善,哦,不,十四歲的少年陸善自從母親改嫁給天十三以後,改了姓氏,叫天善。

  更改姓氏是件大事,五歲那年,母親徵求過他的意見並且解釋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還說他年紀小,判斷力不是那麼好,所以讓他慢慢考慮,並不勉強。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乾爹、如今的繼父關係是不一樣的。

  他這一考慮,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多了個心眼。

  只是,他這心眼好像一點用也沒有,繼父以前怎麼待他,往後的那些年,態度仍然沒有變過,娘親也說他改不改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關係,無論他姓什麼,都是她第一個孩子。

  後來他用時間去印證,也的確,他被獨寵的時間最久,來到射水縣之後,娘親只要出門,不論是去造船廠還是去山上看茶園、樹林、田地,都會帶著他,甚至到後來,弟弟妹妹們陸續出生,到他自認長大,不太需要時時關注的母愛,母親才分出心力去照顧弟弟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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