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是渺小的存在,也沒辦法鼓舞任何人。
今天她因為吃膩了員工餐廳的自助餐,中午出了公司逛著附近的店家,猶豫要吃哪一間。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個眼熟的身影掠過眼角。
鄭喬茵楞住,止步定睛一看。
咦?那不是范先生嗎,總裁的朋友。
以往都只是隔著距離看到王姊接待他進辦公室找總裁,宴會那天,才知道這外表彬彬有禮的男人實際上是個性格浮誇搞笑的人。
不過范先生背總裁時,全程不讓她換手幫忙,連幫扶也拒絕,嘴上愛哀號,行為卻很紳士,是個不錯的好人。
她想上前打個招呼,謝謝他那天不只開車送總裁回家,還幫忙將總裁背到寢室。
「范……」她剛開口就閉上了嘴,注意到范先生神色凝重的左顧右盼,好似在防著什麼一樣。
她鬼使神差地偷偷跟了上去。
范顧霖小心翼翼地走到人煙稀少的巷道,有個高大的光頭黑衣男帶著兩三名青少年和他碰面。
她躲在牆壁後偷聽。
「這個貨很重要,你務必要送到。」光頭男將一個包裹遞給他。
「為什麼約在這種地方,附近可是商業區,有我認識的人在這裡。」
「我剛好來這裡看小弟嘛,就順道約這了,緊張什麼,沒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以後這種事別再拜託我了。」
「蛤?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這是不想幹了?」
范顧霖深吸氣,委婉道:「不是,我爸已經知道我有一些貨物流通是不給登記的,即使說是因為看在朋友的關係上順道送才沒登記,但這借口能用多久,你們不會想被起疑吧?」
「哈,你不被信任是因為你個性不夠穩重,幹我們什麼事。」光頭男嘲笑道:「你要是有能力,你爸也不會遲遲沒將他那全國市占率第一的物流公司交給你,讓你得這樣偷偷摸摸的,一切都是你的錯吧。」
「你……」范顧霖微怒。
光頭男湊近他低聲威脅道:「別忘了你可是有把柄在我們手上的,你想怎樣似乎由不得你。」
范顧霖憤恨地咬牙,伸手接過包裹。
鄭喬茵看他們結束對話,連忙轉頭欲悄悄離開,避免被發現。她直覺那名光頭男不是什麼背景單純的人。
總裁的朋友怎麼會跟這種人有關聯?
她一心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腳步有些急促,沒注意到地上的垃圾,就這樣踢到一個香煙紙盒發出聲響。
「誰?」
聽到背後傳來光頭男的聲音,她當下拔腿就跑。
「追!」
「抓住她!」
「站住別跑!」
背後有好幾個腳步聲和青少年變聲期粗啞的吼聲,估計是那些小弟。
她驚惶得心跳聲震耳欲聾,手心和背部都被汗浸濕了。
她長期坐在辦公室,不可能跑得過青少年,不一會兒就被青少年追上,粗暴地壓倒在地。
手腳因為這一跌有刺痛的感覺,應該是破皮流血了。
她想掙扎,被壓在她背部的人威脅,「再動就打斷你的手腳!」
光頭男和范顧霖走了過來。
「你有什麼目的,是哪裡的人?」光頭男一臉陰狠,居高臨下看著她。
范顧霖認出她來,訝異地開口,「鄭小姐?」
她尷尬打招呼,「嗨。」
「你怎麼會在這?」
她有預感,如果實話實說是跟過來的,肯定會有生命危險。
「我……我包包裡有餅乾,我平常中午……會來這裡喂流浪貓。」她結結巴巴地說。
光頭男使了個眼神,小弟就去搜她掉在地上的包包,果然有一小包餅乾,「的確有餅乾。」
她暗自在心底慶幸,昨天下班去咖啡店買咖啡豆時,老闆送她一包試吃的餅乾。
「你聽到多少?」光頭男面目兇惡的問。
「有點距離,我沒聽到什麼,只有模糊的說話聲……」
「那你跑什麼?」光頭男沒被她糊弄過去。
「突然有黑衣男邊吼邊追過來,誰不會跑啊!嚇都嚇死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和聲音很有真實性。
「你覺得呢,她有說謊嗎?」光頭男側眸看向旁邊的范顧霖。
范顧霖沉默了半晌,「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光頭男對小弟們使個眼神,小弟們鬆開壓制,她連忙站起來,也撿起自己的包包。
「抱歉哪,打擾你們說話了。」她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露出和善的微笑,繼續裝傻。
「其實也沒什麼,這些人是我的員工,我上次好像沒跟你介紹,我家是做物流的,不只承包超商貨品的運送,也做宅配,旁邊那棟大樓有比較熟的客人的小孩過生日,外送特製蛋糕,我們只是討論待會上去要怎麼給對方驚喜,嚇到你不好意思。」范顧霖說。
「沒關係啦,反而是我耽誤你們工作了。」她低頭看了眼手錶,「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嗯,快回去吧。」
「掰掰。」鄭喬茵對他們點點頭,走出巷弄。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走出巷弄的剎那,腿軟得差點跪下了。
好在她的說詞被相信了……這種劫後餘生的經歷太可怕了,希望以後不會再有。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他們的對話仍在進行。
光頭男對小弟說:「跟蹤她,晚一點找時機製造意外弄死她,記得派她沒見過的面孔執行這件事,才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范顧霖制止道,「等等,她不是說她什麼都沒聽到嗎?」
「不管怎樣,這是最安全的做法,萬一她後來還是覺得不對勁去報案呢?我是不容許有這種危險存在。」
「可是……」
光頭男從口袋掏出一根煙,叼在嘴邊點燃,「你和她也不是熟到哪裡去吧,口氣疏離的稱對方小姐呢,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就是心不夠狠,這樣遲早會出事的。」
范顧霖靜默了幾秒。
「怎樣,還是想替她求情嗎?」光頭男嗤笑。
范顧霖再開口時,絕情得判若兩人,「沒,她就隨你們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