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他只想著下個狠手,讓她不要再時不時偷瞄他,動不動就靠近他,沒想到過火了,把人弄得哭個不停。要是她是別的女孩子,他根本不會有哄的念頭,反而會掉頭就走,可是這個女孩子已經被他歸到與端木安一樣的類別裡,他打心底知道自己不願意她一直這麼哭下去。
原本那些什麼鬼輩分啊、倫理啊什麼的,就是他嚇唬她的,往大了說,又不是親生的兄妹,又不是有血緣關係,哪有那麼嚴重;往小了說,他這話在他的朋友圈裡頭頂多算個重口味玩笑,看她哭得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
「別哭了,這件事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我不說出去,嗯?」端木暖沒有一點心理壓力地繼續瞎扯。
「真……嗚……的嗎?」羅木怡單純地想,別人不知道,她就不會連累他遭別人白眼了,不會被她敗壞他的名聲,他就還是好好的,然後大家都很喜歡他……嗚……她也好喜歡他。
「真的。」端木暖從褲袋裡掏出一條手帕,幫她擦眼淚,「別再哭了,再哭不用我說,別人都能看出來了。」
羅木怡單純地相信了,趕緊擦掉眼淚,雖然心裡好疼好疼,可還是扯出一抹笑容來,「我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要是再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絕對會很認真地說不喜歡。」剛說完,眼淚又冒出來了,她趕緊把它抹掉,心裡反覆告誡自己,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承認喜歡他。
「乖。」端木暖滿意地摸摸她的頭,如同稱讚端木安一樣的語氣、動作。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撒謊撒過了頭,是會有報應的。
最後,端木暖的確守信,像他答應過羅木怡的,讓羅木怡不用住校,在家裡住。而羅木怡也每天努力讀書,勤奮學習,一如她之前向他保證過的,每次考試都考全年級第一。
也因為這樣,即便後來羅木怡從這所學校畢業好幾年了,但只要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聽到她名字的學弟、學妹們無一不露出敬佩的神情。她的這個記錄,好多年內都沒人能打破,而她也被學校的老師當作一個正面例子,不斷反覆地教育她往後的N屆學生。
一如羅木怡保證過的,她守住了自己喜歡端木暖這個秘密,甚至在她失戀期,明明心裡傷心得要死,但只要她一踏出她的臥室門,她就像在飾演一個名叫羅木怡,是端木暖妹妹的角色一樣,不再偷看他,不再情不自禁地親近他。
即使在他像對待端木安一樣摸摸她的頭時,她也努力控制著她的臉色,不讓自己害羞得滿臉通紅,然後,每晚回到臥室後,反覆重溫心痛的感覺。
日復一日,轉眼間四年過去了。
羅木怡從十六歲懵懂青澀的女孩子,長成了二十歲如花美好的少女,而她最喜歡的人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常穿一件白襯衫、一條墨藍色牛仔褲或者一件墨藍色襯衫、一條墨藍色牛仔褲的簡單穿著,少數時候穿正裝,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已經在兩年前接管了家裡的公司了。
還差兩歲,她就到當初他們初遇時他的年紀了,當時的他聽說已經進入了端木家公司的各部門實習一年了。而她剛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以科科優秀的成績畢業,剛剛進入了管理階層實習,熟悉管理階層的運作;而她,還是個大四的學生,為自己未來的道路而迷惘,人跟人之間,真的差了好遠。
羅木怡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腳,雙手抱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放在跟前的書,如同每一個週末的上午一樣,一邊發呆一邊看書。
如果當初爸爸沒有答應爺爺,讓她跟著爺爺住進端木家,她沒有見到他,她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追著他的腳步,走了這麼遠吧,她一直都跟在他身後,可是總是追不上他……那等她長到他現在的年紀呢?
手指在無意識間解開了手機螢幕鎖,螢幕顯示的是她之前隨便瀏覽了下的社群網站,一時心血來潮,她自己也發了一則,二十二歲的時候,我會做什麼?
還是早上九點多十點的時候,大批宅男奼女還宅在床上,看好友的近況,評論一下別人,自己也無病呻吟一下。
羅木怡身為所有認識她的人心中永遠的卷姐,她的好友動態永遠只有四種類型,節日祝福、考試前夕造福同學的精簡版複習資料、各類兼職的徵人訊息以及重大國際及國內新聞回顧。
第一次看到了卷姐的心情,激動得他們手指頭都發抖地迅速按手機,搶著回應。
然後接下來,羅木怡嘗到了三十秒內出現三十條以上評論的滋味。
有說得比較正經的,拍拖、結婚、生子!
繼續做卷姐!
考研究所,當碩士研究生!
樓上亂講,分明是碩士研究生已經考上,已經在讀了,接下去還繼續讀博班。
還有些不正經的,突然轉話鋒,羅木怡受了刺激?難道是……懷孕了?哈哈哈哈哈。
沒錯,絕對是因為男人!我家木怡不再做卷姐光棍啦啦啦!
小木怡也會傷春悲秋了,來來來,告訴姐姐,看上了哪個帥哥。
還有些來湊熱鬧、路過的、搗亂的,比如什麼嫁給他了啊,還有什麼妹妹你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你一定要嫁給我之類的。
羅木怡看著不斷往上攀的評論數,開始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衝動的……要不要現在把它刪掉?但是刪掉的話,好像有點此地無銀、欲蓋彌彰的感覺?那……就這樣,任由他們在她的發文下說東聊西?
就這個問題,羅木怡糾結了一會,再抬頭看時間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呃,那……還是就這樣算了吧。
本來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到這裡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意外總是發生在人意料之外的才叫意外。
午飯時分,羅木怡下樓來到客廳。一如往常的每個週末,飯桌上只有她和端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