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自食惡果啊!她很佩服自己還有這份自嘲的心思,就在等待刀入身體的那一刻時,她腰間一空,什麼東西由上而下劈下,像道銀色的閃電,硬生生將那把飛至離她胸前半寸的刀給砍了下去。
那力道極狠,飛行中的刀竟就那麼垂直地砸向地面,發出了「匡當」一聲。
天啊,天啊!沈落霞終於嘗到了腿軟是種什麼感覺,看著那把地面上明晃晃的刀,她真有點站不住了。
「你沒事吧?」她的胳膊被人一拉,同時茫然地看向那人。
鳩明夜蹙著眉,眼裡有幾分急切,她搖搖頭,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另只手上正握著她的刀。
那一道銀光,是他用她的刀砍的?
一個能把別人的飛刀抓住再準確地原路返回的男人,和一個能將飛行中的飛刀砍落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事到如今,她似乎才想起來問他這個問題。
除了知道他是鳩白秀的堂兄之外,她似乎對他一無所知啊。
這工夫足夠那華衣男子追上他們。
「明夜,你跑什麼?」
那華衣男子臉上還掛著笑,已經被鳩明夜狠狠地揍了一拳,不過他好像很習慣被揍一樣,只慘叫了聲,捂著臉哀怨地看他,問:「你冷不丁打我幹什麼?都不知會一聲!」
「知會了還叫打你嗎?你沒事亂射什麼飛刀!」鳩明夜做這系列動作時,一隻手始終握著她的胳膊。
「是她先拿刀射我的啊!」
「她又不是故意的!」
「我也是本能反應啊!」那男人看他真動了氣的樣子,跟對那小攤老闆的無理取鬧完全換了個人,「白秀說你跟個女馬賊跑了,這女人又一直拉著你,我當然以為你是被她劫持了嘛!哦,當然,試過她的身手後,我就確定事情絕不是那樣了。」他忙改口。
鳩明夜餘氣未消還想說什麼,手被人拍了拍,他一看是沈落霞。
她聽這兩個男人說了會話,已經知道這華衣男人或者與鳩明夜不只是舊識那麼簡單,她對兩個男人說:「你們不覺得自己有點太引入注目了嗎?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剛剛那飛刀絕技和驚險一幕,已經嚇破了幾個路人的膽,再任他們在這聊下去,怕整個太合鎮的人都要聚來了。
第5章(1)
這個華衣男子名叫商水瑤,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商大將軍的公子,而他跟鳩明夜也是多年的交情,一起上過戰場,可說是有著生死的交情。
鳩明夜出事,這位商公子主動跑到鳩家,搶著接下了尋找鳩明夜的任務,他先是根據老李提供的線索,查出數年前那座山上確實有過一班馬賊常出沒,但那批人已被官府圍剿,雖說被他們跑掉了,但之後也一直失去了下落,而且那批馬賊的頭兒也並不是個女人。
「我這一路真是千辛萬苦啊!」商水瑤坐在沈家,連訴苦水。
鳩明夜抱著肩膀站在一旁看他,鼻子裡噴出口冷氣,「千辛萬苦?你不是很悠哉地在集市上買蘿蔔嗎?」
「我昨天晚上才到這裡,想說之前沒來過,順便逛逛嘛……」
商水瑤心虛地看他,「不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不就遇見你了,我先前還奇怪你是被什麼惡人給擄走了,怎麼會連個求救信號都沒有,這下看來,是你自己不想走吧。」
他別有用意地瞥了眼一旁的沈落霞,但此時她完全沒工夫去管別人的調侃,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鳩家的名氣那麼大,她卻從未聽過除了鳩白秀外還有別的公子,本以為鳩明夜不過是個藉著家庭勢力,混吃混喝的紈褲子弟,原來他的名字沒人知道,是他根本不在京中,是去了邊關打仗。
他在那位名將軍的麾下那麼多年,而且看商水瑤的意思,商將軍似乎對他還十分重視,一直想讓他正式加入到他的旗下,這次商水瑤主動來找他,也是為了把他抓回去打仗。
那他一定是,很有本事的了,鳩家兩個少爺,一個治病救人,一個保家衛國,而她卻對他百般不信,覺得他不會那麼好心,真的替她請鳩白秀幫忙。
其實這麼想來,從剛才他砍的那刀就能看出,如果他真有心想走,她又怎麼擋得住?他又怎麼會真的把她一個沒勢力的賊頭子放在眼裡?他這樣留在這,真的是在「管她的閒事」啊。
是在可憐她嗎?可憐她一個女人中了這種毒,又要防著自家兄弟裡心術不正的人,又要防著時刻想趁機而入的對頭,還要擔起這一批兄弟的生計,建立起他們對她的信心。
這麼想想,她還真的是夠可憐,那時鳩明夜叫她不要射飛刀,她還不自量力地覺得那是為了他,結果他的意思其實根本是怕她因此受傷而已,商將軍一手飛刀絕技路人皆知,她還要跟他的兒子比上一比。
以為自己是在護著他,其實被護著的一直是她呢,仗著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她完全搞錯了自己與鳩明夜的立場。
「你為什麼不把那個人轟走,還把他請進來?」走在院內,鳩明夜跟在她身邊問。
「是指我把他安排在東廂的事嗎?他是你的生死兄弟吧。」她答得無心。
「他只是全世界最可怕的討債鬼而已。」
「你就那麼不想回前線?」
商水瑤可是連哭帶鬧、連哄帶嚇,那手段連女人都不及,完全不顧大男人的面子,可鳩明夜就是不領情。
商水瑤來找他,不是要把他帶回鳩家,是要直接把他拉去前線,他追著他已有好一陣子,鳩明夜見著他才會那麼頭疼。
「前線現在安定得很,回去做什麼?我還想過幾天逍遙日子呢!我本來就是編外人士,也不想真的入軍籍,就這樣悠悠閒閒的挺好,可以看看花看看草,吃新鮮的小玩意,像這樣在庭院裡散個步!」
沈落霞定下腳步,鳩明夜奇怪地看著她,她想了想,說:「你似乎是頭一次這樣跟我話家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