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但起碼在這不用看別人臉色。」
「我什麼時候讓你看過我的臉色?」鳩明夜總算聽出她話中的不滿,弄不懂先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並不是看你臉色,只是之前我畢竟有求於你,在你府上也要盡收客人的本分,我感激你,更感激你因為擔心我特地來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好,回到自己家也很安逸,請你無需擔心。」
她以為他只是擔心她的毒是否真正解了,特地大老遠跑到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來?他又不是鳩白秀,哪來那麼偉大的醫德!
他來,只是為了見她的!但這話,無論如何如今他是說不出口了。
「原來如此,」鳩明夜笑了下,「鳩家在外名聲一向不錯,我又是商將軍的屬下,心一定更加地好,幫你,擔心你都是出於一片好心,你感激我的好心,可如今幫都忙完了,你要繼續回到你的地盤做你的事情,不再需要我了。」
這只是他為了氣她才說的話,不過結果好像反而把自己氣著了,因為他想了想,搞不好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不,如果你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我有什麼可讓你相助的地方,你都要自身難保了!」鳩明夜真的動氣,她這種回應完全等於默認了他的假設。
原來她對他真的只有感激!那那一夜又怎麼說?「你把自己的名聲搞這麼壞,跟你在一起就已經夠丟人的,還能叫你幫什麼忙?你散播那種謠言,就不怕自己嫁不出去嗎?」
沈落霞驚了下,沒想到他知道這麼多。
「我本來就沒想要嫁人!」她決絕地說:「本來我是想說鳩家退了婚事,但鳩家幫我這麼多,我怎麼能陷他們於不義,反正我這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從來就沒想過過什麼相夫教子的生活,這樣正好有理由讓男人退避三舍,正合我意!」
「落霞,不是鳩家幫你,是我在幫你!難道一直以來,我在你心中只是個『鳩家』的代名詞?你欠的只是鳩家,那對我呢?你把自己搞臭,那跟我的事又算什麼?」
「對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他想聽什麼呢?她說把他當恩人都不行,那他到底要她說什麼才會滿意呢?
沈落霞在心中糾結著,她真的不明白這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啊,他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
她長久的停頓在他眼中,全成了另一個意思。
「當初你綁了我,是因為誤認我是鳩白秀:後來不放我,因為我是鳩家人;之後信了我,因為我是商將軍的屬下,我幫了你,你感激的是姓鳩的,那你對我這個人做的事又有哪些?只有不辭而別,只有利用我搞臭你的名聲,我鳩明夜就是你從頭到尾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嗎?」
不!當然不是!他怎麼可以把跟他在一起的一切,都說成是一種利用!
她一定是傷到他了,刺激到了他某根脆弱的神經,他覺得自己的好意被她糟蹋了嗎?她沒有啊,只是不曉得該怎樣報答他而已。
可這些,說了又有什麼用,說了他也只會更煩躁吧,他又不想聽她說什麼感謝之辭。
也好,如果之後她真的能幫到他,無論什麼事她都會去做,哪怕付出自己所付不起的代價,但這件事只要她心裡清楚就好。
如今,她只需要讓他盡快離開這裡。
「如果我說……是呢?」
「那一定是你在說謊!那一夜又要怎麼解釋,你那麼熱情地回應我,難道那也僅僅是利用?可能做到那種地步嗎?」
沈落霞都沒料到,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地冷靜,她很平淡地看著他,反問:「什麼地步我是不清楚,但那檔子事,本來不就是為了圖個快活。」
「沈落霞!」
「鳩大少爺,你大老遠跑來這裡,不是擔心我,難不成是來要醫療費的不成?可你看到了,這個鎮破破敗敗的,每個月計算的那點銀兩也是為了大家的生計,自己是留不下什麼的。」她裝作在思考,不留痕跡地退開他身邊,「不過你出了這麼多人力、物力,我只有一句『感謝』確實顯得太過廉價,也難怪你會生氣,不然,我打個欠條?」
好,很好!現在又以為他是來要錢的了!
身為鳩家的人,如果沒給她治好就等於輒了自己家面子,特地跑來確認一下,看是真的好了就該要錢了,這倒真是合情合理!
「好!你跟我談生意,我就也跟你談生意!」他說:「這一趟我兄弟的路費,白秀的咨詢費,我家的食宿費,零零總總也就是個二百兩。」
「好,我打欠條給你。」
「欠條?還不上我還要派打手來要嗎?你以為鳩家是做什麼買賣的?現在就交錢!」他一拍桌子,「沒有的話我就等到你有!」
一聽這,沈落霞也急了,他這分明是在找理由賴著不走,而他也就是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你愛等到什麼時候就等到什麼時候,總之錢我是沒有,而且這裡也不接待你,你要待,就自己找地方待吧。」沈落霞咬下牙,料他沒住的地方也就乖乖離開。
誰想到鳩明夜連口舌都不跟她浪費,說了句,「就這麼定了。」然後就大步邁了出去。
「呃……」看著他的背影,她真的好想攔上去,問他難道真打算露宿街頭。
但是不行,這種時候一定不能服軟,反正他也只是嚇嚇她而已,他總不至於為賭這口氣,就延誤了自己的正事。
不知是鳩明夜的毅力驚人,還是沈落霞身邊的人全都倒戈,讓沈落霞頭疼的事又多了一件,已經過了兩天,鳩明夜還在太合鎮待著。
鎮上唯一一家客棧老闆知道留下會有危險,早帶著一家老小去外地避難,沈落霞算準了鳩明夜,無處可去只能回家,誰知道她錯算了一點,就是在旁人看來,她是個悔婚的女人,而他是個癡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