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的尼斯雖然是夏天,這個蘇格蘭北部最大的城市卻是寒意襲人,宛若台灣的冬天。但它那仙境般的秀麗風光,仍教人留連忘返,尤其環繞市區的尼斯河,更是把尼斯點綴得一片輕煙縹緲、虛幻迷離。
河兩旁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城堡及教堂,行走其間,讓人彷彿跌人時光隧道,來到古老的英國。
今天難得是個明媚的好天氣,一大清早,葉湄和好友丹羽來到尼斯河畔的露天跳蚤市場內尋寶。
歐洲的市集總是五彩繽紛、熱鬧非凡,吃的、喝的、花卉、衣服、首飾、紀念品等物品應有盡有,一些農家直接拿出來賣的當地水果,一車車的,人聲鼎沸。尤其是他們的花卉包裝更是別具匠心,簡單地用舊報紙或一張普通的彩紙紮好,明明就沒什麼特別的包裝,卻又小巧迷人,令人愛不釋手,一束束的擺在車上,由滿面紅光、笑嘻嘻的老太太或老先生推出來賣,放眼望去,一片奼紫嫣紅,任誰經過都想買一束沾染那份喜悅。
葉湄最喜歡在這裡挑些古董擺設、壁畫、古董耳環、項鏈等古樸的小玩意,沿途買些新奇有趣而不佔行李空間的紀念品。
丹羽忍不住提醒她,「葉湄,你別再買了!你在愛丁堡買得還不夠多啊,我們的行李扛不回去了,別忘了過幾天還要再到哥本哈根呢!」
「你別擔心嘛!我只是看看而已。」她動手替丹羽整理帽子下的頭髮。真好玩!由於靜電的關係,丹羽的髮絲都貼在臉頰上。「丹羽,你看這條裙子!」葉湄攤開一條長裙,裙上圖案、色彩十分絢麗。
「哇!」丹羽瞪大眼睛,「好漂亮!純手工的吔!手工好細緻喔!」丹羽這人一看到漂亮衣服就豎白旗了。「葉湄,你幫我看看,哪件比較好?」
丹羽不但買了裙子,還看上一件喱士上衣及一條手工精細的喱士披肩。「兩件都很復古吔!買哪件好?」丹羽左右比試著。
〔這件不錯啊,喱士上衣好搭配嘛!」葉湄替她拿主意。「你不是也在愛丁堡買了個古董別針嗎?配這衣服剛剛好。」
葉湄左右張望著,立刻被一攤專賣手鐲的小販所吸引,認識葉湄的朋友都知道,葉湄身上是少不了手鐲的,她有收集手鐲的習慣,此時纖細的手腕上就帶著兩隻銀製的細手鐲,閃閃生輝,敲擊時發出悅耳的聲音。
她拿起一隻K金鐲子細細把玩,它是以三色琺琅——桃紅、湛藍及靛青三色來裝飾的雙鐲,造型十分別緻搶眼。
「多少錢?」她以英語問老闆。
〔二十五鎊。」胖胖的老闆看她一眼,「漂亮的小姐要的話可以算你二十二鎊,以K金的鐲子來說,這種價錢很便宜了。〕
「太貴啦!」葉湄開始討價還價,「算我十五鎊吧!我再跟你買別的嘛!〕
「不貴不貴!」胖老闆笑呵呵的說:「小姐,你看這鐲子多麼漂亮啊!多麼適合美麗的你。」
葉湄猶豫地看著鐲子,想要卻又嫌價錢太貴了,她住的家庭式旅館一晚只要十五鎊,還附贈早餐,況且,還要省點錢到丹麥,二十二鎊實在太貴了。
她一轉身看到一旁買衣服買得不亦樂乎的丹羽,心一橫,買了!連丹羽都大買特買了,看到喜歡的東西不買會後悔的。
於是她開始跟老闆展開拉鋸戰,最後還送給老闆一個飛吻,並以十五鎊成交!
「葉湄,又買鐲子了?」丹羽提著大包小包來找她。
「對啊!很漂亮吧!」葉湄興奮地展示新買的雙鐲給丹羽看。
「快回旅館吧,下午還要去格拉斯哥遊覽洛蒙德湖呢!〕提起這個蘇格蘭最大的湖泊——洛蒙德湖,丹羽顯得更加開心了。
兩人走著走著,葉湄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有個眼神一直在注意著她。從剛才在買手鐲時她就感覺到了,但一轉身那道視線又不見了,像流星一般和她玩著捉迷藏。是自己太敏感了嗎?葉湄奇怪地想。
不一會兒,她的注意力又被一個古玉攤所吸引。
「丹羽,你先回去,我再到那邊去看看!」話未說完葉湄就跑開了,任丹羽在那邊一逕呼喚也叫不回來。
古玉攤的老闆是一個中年人,葉湄大約看了一下不禁有些失望,裡面大部分是魚目混珠的假玉。
葉湄在一堆手鐲間隨意瀏覽。忽然,她不敢置信地拿起一隻玉鐲,不!應該說是古玉鐲,鐲身壁高肉厚,這是男士所佩帶的,在明代以前很流行。她因為常買鐲子的緣故,對玉稍有認識,沒想到竟能在異鄉看到這個年代久遠的寶物。
寶物竟被這不識貨的老外當普通品這樣糟蹋!葉湄歎息著。根據《金玉鎮記二書的記載,好的鐲子「色實有白如雪,黑如鐵,紅如血之雅」,這只古玉鐲本身有雷紋,三色兼具,十分罕見,好的玉鐲帶久了會散發一股天然香氣,只要配帶者常戴著它、搓摩它,香氣就會透出來。
她讚賞地把玩著這隻玉鐲,正想開口詢問價錢時,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操著中國話警告地說:「那隻玉鐲是假的。」
她一轉身,不禁倒退一步——這是誰?流浪漢嗎?
那人一身破舊的衣服,頭髮又亂又長的像稻草一般,滿臉胡碴,戴一頂歪歪斜斜的破帽子,穿著一雙髒兮兮的球鞋,懶散地倚在橋欄上。
他在跟我說話?葉湄狐疑地看著他。
那人卻走過來說道:〔這是用次等的伊犁玉仿製的,用三蒸九曬來「出術」,再用化學藥劑染上顏色,最後再以山埃入色。」
葉湄想走開,那人卻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喜歡玉?來,我帶你去見識真正的好玉!」
「喂!你幹什麼?」葉湄尚未回過神已被他拖著跑,「放開我!你放手啊!你想做什麼?」葉湄嚇死了,不禁迭聲狂呼。
那人力氣大得驚人,跑起來像飛毛腿一般,葉湄在一陣混亂中被他「拖」到尼斯河另一畔,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她已經驚嚇得沒力氣罵人,只顧著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