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子悲痛地靠著丈夫,「傻孩子!傻奈江!她是自己放棄的,她根本不想好……唐衡!」她突然一把抓住唐衡,「算伯母求你!求你別再傷奈江的心了,只要奈江一好,請你跟她在一起,永遠照顧她,阿衡……我求你……」
日出子搖搖欲墜,唐衡迅速一弓身,扶著她。「千萬不可!伯母,您這樣我受不起!」
「那你答應我,等奈江醒過來就娶地!」日出子含淚逼問。
唐衡語塞,痛苦地看著葉湄。「伯母,我曾允諾要照顧葉湄一輩子的,我不能失信於她,而且,我真正愛的是——〕
「奈江因為你都變成這樣子,你還不感動?還執迷不悟!」日出子枉吼著:〔那你對我們奈江呢?你又對得起她嗎?她把一片真心癡情全給了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她等了你十年!這當中有多少條件好的人苦苦追求她,她全部不屑一顧!奈江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很明白,唐衡!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一點人性?」
日出子激動地哭喊:「你自己看!〕她指著床上的奈江,「我女兒為了你躺在這裡,你真的能安安穩穩的自己去結婚?你們——〕她凌厲地掃了唐衡和葉湄一眼,「你們良心會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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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湄抱著一東紫玫瑰又來到醫院的門口,她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看奈江。她實在害怕面對奈江母親那譴責的眼光,那令地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終於,她鼓起勇氣走到奈江病房門口,輕輕地將花束放在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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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了?〕霧子問。
葉湄將衣物收拾好,放進行李箱,輕輕地點頭。
霧子歎了口氣,〔我真的不願意見到事情變成這樣!你真的要放棄?〕
「我再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葉湄幽幽地說:「我不願看唐衡為難。坦白說,奈江發生這種事,我們的確無法若無其事地像以前一樣,也無法做到不聞不問!況且,桐島伯母那樣苦苦哀求他,任誰看了都會不忍的。」
「可是……感情不是施捨,必須是兩廂情願的,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啊!〕
「我現在已經無法多想以後的事了,」葉湄停下手裡的動作,「也許我先回去……對大家都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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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聽過她的決定後,激烈反對。
「不行!你不能走!你這一走代表什麼?退出嗎?小湄!」唐衡扳著她的肩,「奈江的事我很難過,也許我應該負起道義上的責任,但那並不代表我必須放棄你!小湄,我們還要一起度過一生一世,相信我,我們會度過這個難關的!〕
她無力地倚著他,雙手虛弱地垂下,唐衡牽起她的手,才發現兩人的手指竟是徹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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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過去了,奈江仍然毫無起色;這天,唐衡送心力交瘁的葉湄到機場。
從住處到機場的路上,兩人在計程車上沒有交談一句話,只是雙手緊緊地交握、癡癡的凝視,似乎想要把對方的影像緊緊烙在心版上。
「保重!〕她艱難地擠出微笑,轉身欲人登機門。
他突然攫住她,「小湄,只要你說一句:「跟我走。」我馬上跟你回台灣!我不在乎一切了,我甘願做他們口中的罪人!」
葉湄極力忍住淚水,抽開手,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讓我走吧!」她迅速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奔入登機門。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她不斷告誡自己,她知道只要一回頭她就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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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飛機,她立刻用大衣蒙住頭,讓淚水盡情地奔流。飛機衝向藍天的剎那,她的心也隨著碎裂成細細的碎片,遺落在這片她曾深愛過的扶桑島上。
葉湄無怨無悔。因為她知道,她帶走的是唐衡真摯的感情,她擁有的是他完整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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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台北街頭,已有些許寒意。仁愛路上,紅葉落瀟一地。
葉湄一回來即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她想藉忙碌來麻痺自己。
她學的是酒店管理,自然是找酒店的工作。她專科時代的死黨霜霜,目前正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當公關經理,聽說總經理秘書的職位出缺,便極力慫恿葉湄來報考。
「葉湄,你一定會滿意這個工作的,我們酒店的福利、待遇都很好,不過,〕霜霜縮縮脖子說:「跟總經理做事你得先有心理準備,他可是出名的嚴厲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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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湄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前去應徵。
看來「晶宴大酒店」的名氣不小,數以百計的人前來角逐這個缺額,葉湄經過層層關卡,終於以她流利的英、日語,及不錯的學識背景,得到這份工作。
她在一棟不錯的公寓中賃屋而居,偶爾回台南家裡,丹羽也在台北工作,她在一家大型購物中心負責對日方面的採購,兩人有時也聚聚,但卻絕口不提唐衡。
回台灣後,她便決心和唐衡斷絕聯絡,他曾打越洋電話來,兩人卻在聽筒的兩旁默哀般地沉默不語,還能說什麼呢?她要求唐衡這段時間別再找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如果要忘卻傷痛好好地活下去,她只能向前看,不能再頻頻回首,否則將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泥沼裡。
奈江仍然還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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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湄上班月餘了,說來可笑,她竟還未見到她的頂頭上司,那個出了名嚴厲的總經理。聽說他到美國去開年度大會,近期才會回來。她每天上班、下班,日子在規律中過去。
這天,她無意間經過一樓名品街時,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在聖羅蘭專櫃要求退換新買的皮包,但因她是半年前購買的,專櫃小姐覺得皮包似已有用過受損的痕跡,因此委婉解釋,拒絕更換。
但顧客仍不罷休,堅持要退換;爭執間,正在附近專櫃視察的名品部經理張茱珍,聞聲過來協調。
誰知道張茱珍不來還好,一來竟和顧客講了幾句後,便大聲爭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