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戲班子待得久了,長得好的人見得多了,很清楚貌美不代表命好,像她這樣能吃能睡,活得自在才是正理。
「走吧!」趙嫣催促,「我走前面,替你看著路,你自個兒小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雨會落下,腳程得快點。」
樓子棠輕拍了下衣擺,帶著一股不屬於塵世的飄然,也沒有費心的開口要替她分擔身上的重量,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背著一身東西,莫名的覺得挺樂的。
第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2)
還沒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天空已飄下細雨。
「這可如何是好?」趙嫣看了眼天際,「我真不知道這附近何處可避雨,看來只能回普陀寺,今日算是功虧一簣了。」想來有些不甘。
「你想要弄壞自己的名聲,讓我娶你,根本無須這麼折騰。」
「你有辦法?」她分心的轉頭看他。
他點頭,「今夜我就宿在普陀寺中,你只要進我的廂房,把我和你的衣服脫了『躺在一起不就成了?」
看著他一臉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嘴裡卻講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實在太違和了,她驚得忘了看路,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小石子,腳一滑——
樓子棠立刻伸出手,但因為她死命的抱著手中的包袱,沒法空出手拉住他,整個人跌坐在地。
樓子棠在心中一歎,這女人怎麼就只顧著懷裡那包吃的?!
「可摔疼了?」
腳踝傳來鑽心般的刺痛,趙嫣有些悶悶不樂,「腳疼。」
樓子棠神情一緊,蹲在她的面前,試探的握住了她的腳踝,痛得她倒抽了口氣。
「看來真是傷了。」樓子棠抬頭看她疼得冷汗直冒,懷中的包袱還是抱得死緊,不由敲了下她的頭,「你就知道護食。」
「民以食為天嘍。」她理直氣壯的回嘴,「別數落我,我現在腳疼得厲害。」
雨落得更急更大,看著她倔強的強忍著痛楚,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他心疼一歎,背對著她,「上來吧!我背你。」
她震驚的看著眼前男人寬厚的背,注意到他白色披風已被地上的塵土弄髒,她有些彆扭的說:「你的身子不好,我又重,不用了。」
「以夫為天這句話,聽過沒有?」
她一愣,點頭說:「聽過。」
「既然以夫為天,就是為夫我的話你照做就是。上來。」
趙嫣懵了,乾巴巴的說:「可是、可是我很重的……」
「把被子給丟了,還有手上的布包。」
被子丟了沒問題,但是布包……她十分糾結,「裡頭有吃的。」
樓子棠沒說話,只是微側過身,雙眼清明的看著她的眸子。
趙嫣被看得有些心虛,依依難捨又不太情願地將布包給丟到了一旁。
看她委屈的模樣,他安慰道:「別難過,回去後在寶慶樓擺個席面,隨你愛吃什麼就吃什麼。」
她的雙眼一亮,「真的?」
樓子棠失笑,聲音溫柔,眼神溫柔,「真的。上來吧!」
趙嫣壓下遲疑,趴上了他的背,還不忘提醒,「若你累了就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個兒走。」
「嗯。」他讓她的雙手勾住自己的頸項,站起了身。
她趴在他的背上,心不能克制地評怦直跳,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很舒服,「我很沉吧?!」
「若我說是,你會少吃些嗎?」
她在心中天人交戰,悶悶的說:「其實我也不是常常有機會讓你背的,你說我喜感,若我瘦了,就沒喜感了。」
「知道了。」他被她的的強詞奪理逗笑了,「我身子雖然不好,但背你的力氣還有,且就你這重量,對我來說就跟羽毛似的,所以你以後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吧!」
趙嫣心知肚明他說自己的重量像羽毛似的,這話實在過了,但被人哄著的感覺不錯,巴不得再多聽點好聽話。
她放鬆自己,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側著頭看著他好看的側臉——從來沒有人背過她,這輩子應該也只有他會這樣對待她吧?
「你剛才說的話當真?」
「你指的是什麼?」
「就是……晚上我去你房裡,然後……」光是想,就讓趙嫣臉紅了,「你懂的。」
「已經不需要了。」
「為什麼?」她的反應有些激動。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背著你出現在眾人面前,足矣。」
「喔。」她悶聲的應了句。
「失望?」他的語氣帶著取笑。
「是啊!很失望。」意會到自己回答了什麼,趙嫣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忙不迭的又說:「我胡說的。」
「我們盡快成親。」
「三爺說,侯府水很深,看來裡頭有人不喜歡我?」
他一笑,「我喜歡你就夠了。」
落在身上的雨水是冷的,但是她的身子和心都是熱的。「是!你喜歡我就夠了。」
永安侯府的二郎君背了趙家四姑娘回到普陀寺,身邊還沒個伺候的人,消息一下子在寺裡等著雨停要下山的香客間傳了開來。
今日這佛門清淨之地可一點都不安靜,而且都不約而同的扯上趙家,眾人私底下的議論不少。
魏氏顧不得大雨滂沱,拒了樓子棠要請大夫替趙嫣看腳的心意,帶著人就下了山,回到趙府。
趙老夫人原在房裡歇著,一聽到魏氏回來便面如死灰的帶人求見,不由皺眉讓人進屋。大夫人田氏聽到一行人回來馬上大陣仗的到老夫人屋裡,也立刻趕了過來。
堂上,趙老夫人看魏氏和趙妍臉色不善,趙雪一臉蒼白,趙嫣更傷了腳,被人抬了進來,臉色越發難看。
田氏原想多問幾句,但一看到老夫人神色,識趣的讓人上茶,坐在一旁作壁上觀。
「老二媳婦,這是怎麼回事?」趙老夫人開了口。
魏氏早已想好說詞,倒豆子似的把在普陀寺的事說了一遍,言詞之中對趙雪與魏宇坤一同落水之事避重就輕,只道是人多,出了些意外,讓趙雪受驚,而提及趙嫣時卻是咬牙切齒,說她用著採野果的借口,私會樓子棠,還將腳給扭了,硬是讓二郎君將人背回寺裡,如今人盡皆知,敗壞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