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嬤嬤——」
「康嬤嬤這幾日身子已見好轉,你不在幾日無妨。」姚少媛逕自做了主,知道秦悅為了孝敬康嬤嬤,放棄隨著趙嫣進京,就知道是個會感恩的。
秦悅心中雖然還有遲疑,但又想著若無意外,趙嫣過沒多少就要嫁進京,以後見面的日子不多,所以也就留下在趙府照料。
這幾日,趙府的氣氛詭異。
長房是喜上眉梢,等著魏家尋媒人上門,定下趙雪的親事,二房則是不時傳出趙妍與魏氏爭執,屋內名貴的花器、古玩被打破清理出來的消息。
趙嫣聽著金子在自己身旁的低語,雖未出望梅軒,卻將趙府大小事全都摸個清楚。
金子機靈,在紅霞閣長大,自然多了幾個心眼,又有趙嫣支持,拿著好用的胭脂水粉,一下子就收買了趙府好些個嬤嬤、丫鬟。
這趙家的下人出事時未必會替趙嫣出頭、說句話,但平時給個消息什麼的倒是還行。趙嫣聽說趙妍又與魏氏鬧上,臉色沒有太多的變化,只要魏氏在,就不用擔心趙妍會惹出事端。她一派悠閒的剝著花生,丟進嘴裡,看著秦悅低著頭,坐在窗邊替她繡蓋頭。
嫁衣自有府裡尋人打理,但蓋頭該由新婦親手所繡,只是趙嫣的女紅遠不及秦悅,索性就求了秦悅替她繡,到時她再意思意思縫個幾針,當自己也出了份力便好。
不過才幾天,趙嫣扭傷的腳好得差不多了,自在的在望梅軒裡過著好吃好睡的日子。「小姐,葉三夫人與姑爺來了。」銀子興沖沖的從外頭跑了進來,「姑爺還送來一桌寶慶樓的酒菜,說是要給小姐的。」
趙嫣一樂,將手中的花生放在桌上,急忙說道:「快叫人把酒菜送進望梅軒,可別讓人半路給攔了。」
銀子聞言,腳跟一轉,又衝了出去。
看著銀子急如星火的樣子,金子連忙拉著也要跟著往外跑的趙嫣,「小姐,這是二郎君特地送給小姐的,不會有人搶,你就好生待在屋子裡,等會兒就給你送上了。」
「金子,你不懂。」趙嫣搖頭,「依趙妍那丫頭的脾性,難保不會出手搶,現在只要是我的東西,她就非搶不可。」
或許趙妍並非樓子棠不可,但因為現在眾人阻攔,反而令她不管不顧起來了,她料定她會尋事起爭端。
果然,才跑出去的銀子再次回來,一臉的震驚憤怒,「小姐,咱們院子的嬤嬤替姑娘送酒菜,卻在圜子裡不小心衝撞了三小姐,現在酒菜灑了不說,人還被三小姐身邊的婆子押著,說要打嬤嬤板子。」
果然!就知道趙妍不會安分。
趙嫣的臉色陰沉,好好的吃食硬生生的灑了,如此暴殄天物、不講道理,真是欠教訓。
趙嫣惱火,腳還未好完全,她也沒敢用跑的,只能加快速度走去,一靠近就聽到淒厲的叫聲,這是她院子的嬤嬤——
「住手。」趙嫣喝斥了聲。
趙妍冷冷的瞄了她一眼,嘴角掛著嘲弄,壓根不理會,「給我狠狠的打!」
板子又要落下,趙嫣也顧不得腳傷了,幾個大步上前,一把將板子給搶下。
被搶了板子的婆子踉蹌了下,帶著驚訝的看著趙嫣。
趙嫣將板子狠狠的往趙妍的跟前一丟,趙妍一驚,連忙退了一步,她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護著。
「趙四,你造反啊!」趙妍怒斥。
「造反的人是你。」趙嫣啐道:「你憑什麼打我院子的嬤嬤?」
「這個賤奴才撞了我,吃食灑了一地,弄髒了我的裙擺。」趙妍說得理直氣壯。「衝撞主子,我教訓她,是情理之常,何錯之有?」
趙嫣上前,目光凶狠,抬起了手,趙妍一驚,還來不及出聲,眼睜睜看著趙嫣狠狠的打了她身旁兩個貼身丫鬟各一巴掌。
趙嫣的力氣大,一下就把兩個丫鬟的臉都打腫了。
「趙四,你——」
「混帳東西!」趙嫣冷冷打斷了趙妍的話,「你們怎麼伺候三小姐的?跟在一旁,竟還讓小姐給衝撞了,弄髒了衣衫?」
兩個丫頭被打了巴掌,只能捂著臉,敢怒不敢言,目光看向趙妍,盼著主子出面替自個兒討公道。
「趙嫣,你這個潑婦!」趙妍雙目滿是憤怒,「憑什麼打我的丫鬟!」
「怎麼?!」趙嫣理直氣壯的反問:「你教訓奴才,就是情理之常,我教訓奴才,就成了潑婦,這是什麼道理?」
趙妍被一頓搶白,氣得渾身直抖,「你問我道理?!好!我今日就告訴你,道理便是你沒資格跟我攀比,我是趙府的正經小姐,你不過是個庶出的賤種,被逐出趙家,不知檢點,在戲班子長大,一點規矩都不懂,就憑你——連替我提鞋都不配!」
趙嫣再次抬起手,這次直接不客氣的往趙妍臉上招呼。
趙妍自小被魏氏捧在手心中長大,還沒被打過巴掌,一時惱得衝上前,氣瘋了想將趙嫣給痛打一頓。「你敢打我?你這賤人——」
看著趙妍衝過來,趙嫣也沒躲,反正比起在嘴上鬥,她更喜歡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一時之間,園子裡亂成一團。
金子、銀子見到趙妍的下人也趁亂動手推打自己的主子,便不再拉著勸著,跟著打成了一團,兩人是戲班子出身,拳腳功夫多少都學了點,跟這幾個奴才打架也沒有落在下風。這一架弄得動靜太大,瞬間驚動了趙府各院。
趙老夫人正與田氏在大廳與樓子棠和姚少媛交談,身邊的嬤嬤上前低語,聞言她臉色微變。
精明如姚少媛,隨著夫君掌管戲園多年,察言觀色是一等一的好,看得出肯定是趙府出了事,「瞧老夫人臉色,可是有事?」
這句話她一個外人於禮是不該問,偏偏她就是問了,還問得一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她是擺明了不將趙府給看在眼裡,趙老夫人心如明鏡似的,卻還是笑著說:「不過就是幾個府裡的下人起了爭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