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看還是把他們關了吧!看來他們還是不太想認錯。」一點誠意也沒有,打發乞丐嗎?
「那十……十兩?」鄭老大肉疼。
「二十兩,不二價。」看誰坑誰。
「什麼,二十兩?!」驚忽。
「嫌少?」她還手下留情了。
「不不不……二十兩剛好,我給。」他咬牙應下。
鄭老大一句「我給」害苦了鄭家三兄弟,因為……
「大人,你自個兒聽見了,我沒脅迫他們喔!他們自願一人給我二十兩。」嘻嘻!真好賺,一口氣六十兩。
「什麼,不是三人二十兩……」
一旁的趙冬雷忽地輕哼一聲,三人頓時鴉雀無聲。
段青瓦真的笑了,這兩人的互動呀!真是耐人尋味。「會不會太多了,鄭家不算大富之家。」
「但也不窮吧?人若銀子太多就會作怪,還不如一貧如洗,他們殺豬多年不可能沒有一點積蓄。」牛雙玉話題一轉又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何況我受了驚得找神婆收收魂,喝幾帖安神藥,我好好的做生意卻天外飛來橫禍,不該要點精神補償費嗎?」她扳著指頭一一細數,都覺得對方給少了。
例如她能繡一條繡帕,一條賣價十文,一個月三十條就有三百文的收入,一年下來光是賣繡帕就有快四兩銀子。
若是她再活三十年,加上其他的買賣收入,那賺上百兩銀子也不為過,何況她日後成親生子,生了兒子女兒和她一起賺,一輩子少說也有好幾百兩吧!
可是被鄭家兄弟一嚇萬一嚇出病,她賺不了銀子也可能活不長,什麼兒子女兒的孝順也沒有了,本來該活到兒女成群、家產富裕,卻因鄭家人的因素轉眼成空了。
所以,她要六十兩很多嗎?他們可能毀掉的可是一個人的人生。
牛雙玉似是而非的話把知縣大老爺繞暈了,他光是聽到幾兩銀子、幾兩銀子的加減,一堆擾人的數字在眼前繞,最後只得頭疼的扶著額側,判定鄭家兄弟賠償六十兩銀子。
此案終結,不得再提。
「大人,請留步。」
「還有事?」
聽到嬌脆的嗓音,段青瓦好不容易平息的頭疼又來了,這位小姑娘惹麻煩的本事無人能及。
「是這樣的,我有個哥哥剛考過府試,明年三月要參加院試,但我們是逃災來的外鄉人,在本地找不到推薦人,想請大人和主簿大叔寫封推薦信,讓民女的大哥也能沾上兩位的福氣,榜上有名。」案首就不指望了,能考上就好。
「你竟找上我們?」果然是個膽大的,連官家也敢攀。
段青瓦為之失笑。
牛雙玉一臉委屈的嘟著嘴。「不然我也不認識其他人呀!正好碰上了,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孽緣。他在心裡暗忖。「看你順眼的分上,叫人來取。」
她一聽喜出望外。「多謝大人的成全,一會兒我就讓人去取……」
「一會兒?」有這麼急嗎?
他臉色古怪的撫額輕歎,覺得自己老了。
事實上段青瓦還很年輕,才二十一歲,他上任清江縣縣令不到半年,京城人士,尚未成親。
「我哥受傷了,我們得接他回家休養,最近幾天……不,大概有二十天沒空進城,要收秋麥了,還得曬麥,大人,我怕你貴人多忘事給忘了此事,因此先拿到手比較安心。」誰曉得你會不會反悔,做官的人說話只能聽一半。
能當官的都不傻,段青瓦聽出她未竟之語,暗示他有可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的賴帳,因此打鐵要趁熱,趁他尚未後悔前趕緊把推薦函拿到手,免得他翻臉。
呵!這小姑娘的心眼真多,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
其實不是牛雙玉心眼多,而是看過太多穿越小說,裡面教過很多穿越者該注意的事項,
因此她才想得周全,凡事要拿到手上才是真,口頭上的承諾是虛的,世事多變。
「不會忘。」他要敢忘了,她肯定敢來擊鼓鳴冤,大告縣太爺背信,未能遵守約定。
「大人,這位是趙冬雷,到時由他來取信。」個小的牛雙玉拉著個高的趙冬雷,一高一矮形成有趣的視覺對比。
「天威將軍?」段青瓦嗔了一聲,他仔細地打量眼前男人的樣貌,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天威將軍……」趙冬雷目光一沉,一瞬間腦海中掠過一個模煳的面孔,他沒來得及看清楚便一閃而過。
「天威將軍是本朝的三品武官,他也叫趙冬雷,為逍遙王的附屬將領,下官……」呃,他怎麼自稱下官?
沒人注意到段青瓦的異常,他臉色微微一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頗為訝異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說出「下官」,皆因眼前這男子明明穿著尋常莊稼人的衣服,卻給人一股貴氣的感覺。
真是奇怪了,難道有京裡的皇親貴族流落於此?
他百思不得其解,至少在他外放前不曾聽聞皇城裡有什麼大事發生,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我認識那個天威將軍嗎……」趙冬雷喃喃自語,有些恍神的想著他應該和天威將軍關係匪淺。
但他不記得他。
「大人、主簿大叔,麻煩你們了,最遲一個時辰後我們到縣衙取信,你們差不多寫好了吧?」別讓人白跑一趟。
聽她還自訂了時限,段青瓦不覺莞爾。「好。」
「嗯!那我們先走了,大人要好好保重身體,你是個好官。」若是別人,肯定遭殃的會是她,被打到屁股開花都有可能。
「好官……」他是嗎?段青瓦自省。
牛雙玉手腳並用的爬上板車,哭到有點困的牛豐玉頻頻點頭,牛雙玉將他拉坐在身邊,輕輕拍他的背,讓弟弟躺在她腿上睡一覺,今兒個起得太早,大家都累了。
看到姊弟倆都坐定,手臂青筋債張的趙冬雷拉起板車,他往前一推,板車就動了起來,車輪嘎吱嘎吱的轉動著。
深秋的天氣已有涼意,即使日正當中也感覺不到艷陽天的炙熱,反而秋風徐徐吹來,令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