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藥田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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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過了一會兒,深潭般的陣子緩緩睜開,原有的一絲柔情被冷意取代,他伸手推開趴在他胸前的小姑娘。

  「救命恩人想要我的命儘管取去,不必用這麼激烈的手段要我命。」他坐起身,看著她哭得鼻頭髮紅的小臉。

  牛雙玉抽噎著,淚眼朦矓。「我以為我把你害死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一直叫不醒……」

  「我暈了。」他摸摸腦後,滿手的血。

  抹了抹淚,她不安的看了看他頭上的傷。「我想也是,那石階很硬,人沒死也去了半條命,你……」

  「扶我起來。」此處太危險了。

  火,還在燒著。

  脾樓底下還有在奔跑的百姓,尖叫聲、狂嘯聲、淒厲害怕的驚恐聲,以及火燒著木頭的嗶剝聲。

  雜亂的聲音不住地伴隨灼人的熱風湧至,救災的城防兵永遠慢人一步出現,燒到民房的大火已控制不住了。

  「趙冬雷,我們要往哪邊走,到處都是火……」濃煙密佈,她都看不清楚哪裡有火,哪裡可以逃生。

  趙冬雷?他眉間一蹙。「我想想……」

  是了,他借用趙冬雷那小子的名字,不想別人認出他是誰,好躲開無止境的追殺,那些人……

  那個人……

  「你們怎麼還在這,快跟我來!」這兩個傻子不知道要避一避嗎!

  「大人……」你不是該出去主持大局嗎?怎麼像只烏龜縮頭縮腳的,跟著百姓一起避災?

  「往這邊走,別跟丟了,本官可是冒著性命危險前來搭救,以後記得要回報本官呀!」段青瓦話中有話地看向被人扶住的男子,思索的目光落在仍在流血的傷口上。

  「大人,這是往會賓樓裡頭走,火一燒過來就困住了,誰也別想逃。」他是在殺人還是害人呀。

  牛雙玉覺得這位知縣大人太不靠譜了,好像百姓的死活與他並無太大干係。

  「樓裡有座小湖,小湖能通到外面的大河,我們順著河道就能出去了。」火再大也礙不著他們。

  「大人不用管外面的百姓嗎?」趙冬雷冷冷的問道。

  既然知曉有條逃生路線就該振臂一忽,幫著疏通、搶救、安置、做災後處埋,而不是一個人夾著尾巴逃走。

  「自顧不暇、自顧不暇呀!本官是家中獨苗,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家裡爹娘哭死。」他一己之力能救多少人,他不會不自量力去摻一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段青瓦看了一眼那座「青山」,心想他流那麼多血怎麼還不暈,這分強大的意志力著實驚人。

  「大人,你不是好官。」牛雙玉不滿的瞪人。

  他兩手一擺。「本官從未說過要當好官呀!你們打哪得來的錯誤認知,本官向你們道歉。」

  見過無恥的,但沒瞧過無恥到這麼理直氣壯的,他說出很多當官的人不敢說的話,卻也是實話,但是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人很火大。

  「尸位素餐。」居其位而不盡其職守。

  「是是是,本官是吃閒飯的,沒什麼雄心壯志,不過你的傷要不要上點藥,本官有上好的金瘡藥。」他還多添了一句御賜的,表示傷藥療效奇佳,出自太醫院。

  「拿來。」話不多的趙冬雷冷睨一眼。

  「是,給。」他拿給還在嘟嘴瞪他的小姑娘,而非還傷著的男子,這兩人……很有意思。

  拿到傷藥的牛雙玉想馬上為趙冬雷上藥,但他太高了,她不容易灑到傷處,因此她懷念起現代的恨天高。

  幸好他們很快地來到後院,湖泊就在眼前,一艘帶篷的小舟划了過來,划船的船夫相當高大,約二十來歲,舟子不大,最多容納四、五人,再多人就會翻覆。

  這時的牛雙玉也瞭解他為何不肯救人,因為救不了太多人,反而將人引進來送死,小舟來回一趟人也差不多死光了,不是被燒死便是溺死,除非水性極佳的人才游得出去。

  她稍稍減少一些厭惡感,畢竟人家救了他們。

  上了小舟,趙冬雷往篷裡一躺,牛雙玉這才將他受傷處的頭髮撥開,撒上止血的藥粉。

  「段大人,這事你計劃得不夠周詳,元宵燈會和百花會不該放在一起舉行,人數控管方面也失了分寸。」原因在於人太多了,附近幾個村落、鄉鎮的人都來了,造成人滿為患,把與民同樂的美事變成禍害百姓。

  「是的,下官……呃,是本官的疏忽,本官原本是出自好意,誰知百姓不自愛,把一件好事搞成禍事。」他也冤呀!正看著美人兒的香車游過會賓樓樓前,他一壺梨花白尚未飲完,外面就大嚷著失火了,把他的小心肝都給驚著了。

  「趙冬雷,他為什麼突然對你說話很恭敬,他也撞到腦袋了嗎?」牛雙玉俯在趙冬雷耳邊小聲說著。

  黑瞳瞇了一下,若有所思。「你說百姓不自愛?」

  「是呀!本官讓人在城門口豎了牌子,要逛燈會,看花王、花後、花狀元的人不得推擠,不得大聲喧譁,不得碰觸燈架,可他們哪一項做到。」分明是找死,怨得了誰。

  「強詞奪理。」有幾個百姓識字。

  「就是嘛!大人,你這是推卸責任,有誰逛市集不推擠、不大聲交談,愛東摸西摸是人的天性,你的要求太苛刻了。」一般市集都要討價還價了,更何況是讓人猜燈謎的燈會,底下的人不扯開喉嚨叫喊,台上的人哪聽得見。

  「是這樣嗎?」他沒逛過燈會不知。

  不知者無罪。

  一時之間,小舟上沒了聲音,許是過度緊張,現在終於放鬆了,牛雙玉不自覺睡著了。「段大人,此事出自於你的無能,因此在合理的範圍內你要適度地賠償傷亡百姓,拿出你最大的誠意。」直到牛雙玉睡著,趙冬雷才又開口,目光冷厲,直射三分悠然,七分玩世不恭的段青瓦。

  「趙兄弟,本官俸祿有限呀。」意思是沒錢,他哭窮。

  他冷誚。「平遠侯府的銀子多到可以去填河,你刮刮牛毛就有了,不用自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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