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翠栩還想努力一把,「我這個人記性很不好的,回去兩三天我就忘了。」
齊桁爾沉思,她如此不甘願怕也是不好……他不喜歡威脅人,不過為了保險,他不介意當一回小人,君子成事不拘小節,「你知道自己有個弟弟嗎?」
孟翠栩睜大眼睛,不明所以。
「孫姨娘給你生了個弟弟。」
孟翠栩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點聽到「孫姨娘」,整個人突然有點站不住,眼見就要摔倒,齊桁爾連忙扶著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水。
孫姨娘是她爹孟大光的妾室,母親因為生她後久不孕而買回來的丫頭,孫姨娘運氣很好,沒多久就有了身孕,不過自從賭坊的人來家裡抓人之後,她就再沒見過孫姨娘了,鄰居說看到她也被抓走了。
孫姨娘給她生了個弟弟,孟家有後了!
孟翠栩一把抓住齊桁爾的袖子,「他們在哪??」
「孫姨娘在雲州一間賭坊擔任廚娘,你弟弟十二三歲的,也在那邊幫忙。」
弟弟……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孫姨娘跟弟弟——母親雖是她最親的人,但她現在已經是孟家的方姨娘,金嬤嬤說,兩人如果還總念舊,會害方姨娘被主母挑剔,一個主母挑剔妾室,要做出什麼很難說,所以她再也不喊母親了,無論如何都喊方姨娘,免得被人聽去了告狀,方姨娘身份尷尬,禁不起一點風浪。
孟翠栩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人,沒想到孫姨娘不但活著,還好好的把孩子生出來,只是十二三歲還在賭坊幫忙,不行,這樣別說出息,不學壞就謝神明了,她得把這兩人從賭坊那染缸撈出來。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把人救出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會好好孝順祖母。」孟翠栩說著,靈光突然一閃,他們之前是在說酒樓的事情……她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學的,你……不是,夫君能不能幫我打聽孫姨娘跟弟弟的贖身銀是多少?」
「你想贖他們?」
孟翠栩點頭,有點落寞的說:「我只剩他們了。」
她知道爺爺跟爹已經死了,她與母親投靠到京城孟家時,孟老爺惦念著一起長大的情分,派人去打聽過了,爺爺跟爹因為逃跑,被抓回去活活打死,至於一起被抓的女人卻是不知下落。
齊桁爾回答,「四千多兩,因為他倆還的是你叔叔欠下的債務。」
孟翠栩只覺得一暈,四千多兩!她手上的現銀連四百兩都沒有,那四間小鋪子每個月也只能掙三十兩左右,那得多久才能把人贖出來?
「我有八間聞香樓,隨便一間,每個月的淨銀都是三四百兩。」
孟翠栩一聽,突然又覺得有希望了,一間聞香樓一個月能淨賺三四百兩,那規模差不多的,至少也能賺兩三百兩吧,不用兩年,她就能把孫姨娘跟弟弟贖出來了。
孫姨娘、弟弟,你們再等等,我一定好好學。
「夫君,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在哪間賭坊,我想送點銀子給他們。」
齊桁爾提醒她,「他們若有銀子,日子只怕更難過。」
嗯?是那樣啊,懂了。
他們是抵在那邊還債的,又不是小廝僕人,身上怎麼會有錢,如果有銀兩,別人一定會說那是偷的。
大概是看她情緒一下企盼,一下失落,起伏之間有點可憐,齊桁爾說:「他們過得還行,總之,你好好跟著我做酒樓,很快就能有一筆錢給他們贖身。」
孟翠栩點點頭,「那夫君剛剛說要來幫我的人,何時能見?」原本打死不願的事情,有了目標,突然動力滿滿,她想馬上看到那個人,最好酒樓明天就開。
齊桁爾含笑,「很快。」
第3章(2)
過了小滿,天氣開始熱了起來,而這日子除了節氣,還有另一個重要的意義——齊老爺生日。
以往齊老太太的壽宴會熱鬧的操辦,但自從齊老太太「生病」以後,為了不讓她太累,從百桌銳減成五十桌,而家中長輩都只有五十桌,孝順的齊老爺自然不能越過,只意思意思開二十桌,至齊桁爾沉江後,更是不舉辦了,家人一起吃個飯就算祝壽,原因也不用問,肯定是傷心。
這陣子天氣好,席面便開在花園中。
春天的杏花桃花還開著一點,夏天的茉莉已經冒頭,各種花香融合成一種特殊的香氣,便是只有小滿時節的花園才聞得到。
齊老爺今天心情很好,多喝了幾杯,齊太太見狀,也陪著飲了一些,席間話題自然繞著齊桁山,再幾個月他就要成親了,身為一個已經有孫子的當家太太,齊太太對齊桁山這庶子的婚事真沒那樣積極,但她懂得不要掃興,丈夫高興,就陪著說一些,這樣丈夫才會覺得自己懂事。
回娘家的齊臻兒打趣說:「時間過得真快,當年跟在我們後面流鼻涕的那個三弟居然也要當新郎官了。」
齊桁山臉一紅,他已經跟許小姐見過面了,許小姐生得國色天香,而且神色溫婉,他對這門親事很期待,當天回到枕流院,就把四個通房都給遣出去了,他要好好對許小姐,不讓她為了通房姨娘煩心,而且未婚妻貌若天仙,也稍稍沖淡了一些成親一年後就得分家的不安。
一樣是回娘家的女兒,但齊梅兒是庶女,自然不敢像嫡女齊臻兒那樣打趣兄弟,於是只舉起酒杯,「妹妹敬三哥一杯,預祝三哥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齊老爺看著孩子們手足和睦,心情大好,「接下來該輪到娟姐兒了。」
齊娟兒低下頭,她今年已經十四歲,是應該說親的年紀,但祖母生病以來,嫡母就減少外出走動,只怕外人連齊家有個三小姐都不知道,二姊若不是娃娃親,恐怕也會跟自己一樣。
言姨娘早為這件事情煩了很久,眼見老爺提起,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布菜的長筷子還拿在手上,撲通一聲便往地上一跪,「老爺作主,娟姐兒是該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