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記得,那麼我問你,青粳分了幾種?」
「……嗄?」
「你又知道大哥去買的是哪一種青粳?」
馮璿哪裡知道青粳還分了幾種,不就是一種綠色的米。
「青粳分三種,一般尋常青粳是一斗一兩璿,中等的青粳乃是北隸青粳,皮綠內白,一斗三兩銀,而咱們城東馮家糧行賣的是最上等的碧綠青粳,是青中帶紅,產量最少,一斗五兩鋃,馮大掌櫃尚未打理酒樓之前,也曾經在商行裡經手不少買賣,自然該清楚這點,否則當年就不會跟咱們搶碧綠青粳的生意,既是如此,該跟馮璿說清楚才是,何苦教他誤解,鬧出今日的醜事?」馮玉慢條斷理地解釋,眸色慵傭懶地看向置身事外的馮瑜。
馮瑜苦笑了下,愧疚更深地說:「確實,馮大當家說的極對,是我一時忘了,竟無故惹出這禍端,二弟,別怪三弟,全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
馮玨側目睨去,思緒轉著,尚未開口,馮璿已經搶白。
「二哥,不關大哥的事,這禍是我闖的,全都算在我頭上。」
「成,去道歉。」
馮璿怒聲吼道:「我為什麼要道歉?他把我打成這樣!」
「是啊,道歉有什麼用,倒不如將我家糧行裡的損失算一算,看要如何花錢消災。」馮玉說著,已經起身,拉起了關子悅準備離開。
「大哥,那可難算了,他帶人砸了糧行裡所有的米糧。」馮淨惱怒說著。
馮玉淡淡看向馮玨,「馮玨,咱們去了趟昆陽,昆陽有多慘你也是知情的,京城再富庶,也禁不起如此糟踢米糧。」
「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想教訓我二哥!」馮璿怒火中燒,逼近馮玉。
馮淨立刻擋在馮玉面前,二話不說地推了馮璿一把。「做什麼你,吃我的拳頭還沒吃夠不成!」
馮璿連退了幾步,面子掛不住,想也不想地朝馮淨撞去,馮淨被撞得硬是退了兩步,怎料就這兩步,剛好擦撞到了關子悅,關子悅閃避不及,身子往後傾倒,馮玉眼捷手快地拉住她,適巧又有人開門入內,順手托住了她。
「湯大人?」馮玉詫異道。不是已經回宮覆命了,怎麼又跑來了?
「姑姑,你沒事吧。」跟在湯榮後頭的是唐子征,趕忙查看她有無受傷,確定她無礙後,抬眼斥道:「放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姑姑有多珍貴,是能讓你們隨意碰著磕著的嗎?」
馮瑜不禁暗暗打量起關子悅。
「你是什麼東西,你家姑姑有多珍貴幹咱們底事?誰要她杵在那裡!」馮璿嗓門更大地吼了回去。
「住口!他可是攝政王之子,侍讀學士唐大人。」馮玨怒斥了聲,隨即朝唐子征作損。「唐大人,舍弟魯莽,還請唐大人包涵。」
馮淨也趕忙道歉,「唐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退了兩步才會撞到子悅。」大哥說的對,是他下盤練得不夠穩,回去得好生練練才成。
「沒事沒事,子征,別大驚小怪的,是我自個兒沒站穩。」關子悅趕忙緩頰。
「倒是你,怎麼來了?」
「湯榮說了馮玉的事,皇上便讓我帶御醫過來,誰知道竟遇到這陣仗……」唐子征瞪著馮璿,蓄意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差點遭人所傷,必定嚴供。」
馮璿聞言,這才緊張地低喚馮玨向他求救。
「子征,不礙事,不就是一點誤解而已,沒事。」關子悅朝門外瞧去,一見是石御醫便對他打起招呼,一邊對著馮玉道:「大哥,咱們先回去吧。」
馮玉睢見了石御醫,只能無奈地應了聲,回頭道:「馮玨,這筆帳咱們改天再算吧,我會差我二弟列清單給你。」
「是我的錯,我會照價賠償。」
馮玉朝他微頷首,以眼神示意馮淨跟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離開。
「二哥,我不會有事吧。」待人都走了,馮璿才小聲問看。
馮玨繃緊了下顎不語,看了眼馮瑜。「大哥,這裡的事先卸下吧,承風那座莊子近來事多,你去幫我管管吧。」
「向來是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的。」馮瑜噙笑道。
「還有你……給我回家去,沒有我的命令,膽敢踏出家門一步就別回來了。」馮玨話落,轉身就走。
「二哥、二哥,那事不能怪我,你也知道城東馮家……」
待馮璿的聲音漸遠,馮瑜往桌邊一坐,思索了片刻才下了樓,找了二掌櫃。「找幾個人去查查跟在馮玉身邊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
王朝最可怕的攝政王怎會無故認了個義妹,而這個義妹又為何跟在馮玉身邊,這事非得詳查不可,絕不能讓這兩個人破壞了他的計劃。
「躺著躺著,你要拿什麼跟我說一聲便成。」
回到了城東馮府,石御醫診脈後,話不敢說得太滿也不敢說得太少,橫豎先開了方子試試。
於是,送走了石御醫和唐子征、湯榮後,關子悅便讓止戈去熬藥,自己則將馮玉死死地押在床上,不准他胡亂走動。
「我只是想去書房。」
「去書房做什麼?」
「快入冬了,北方一些青稞也快收成了,有幾筆買賣……」
「讓三哥去做,三哥夠精明夠圓滑,交給他便是。」關子悅不由分說地打斷他未竟的話。
馮玉無奈地倚著床柱。「子悅,我已經好多了。」
「不夠,方才石御醫說了,你需要好好地靜養,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做,你不替別人想,你好歹也要替我想吧,難道你不打算跟我成親,要我無名無分地一直守在你身邊,讓眾人訕笑我?」
這句話一抬出來,馮玉也只能投降。只是他心裡無奈,這時正是收下管泌地盤的大好機會,要是錯過就會教南方一些糧商給瓜分了。
「大哥,你不是一直在磨練著二哥跟三哥?既是如此,有些事就該全權交給他們去做,如此才能看出他們的實力,不是嗎?」
「……也是。」只是他忙慣了,突然靜了下來,他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