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驕傲又立刻令他刻意忽略了這一絲猶豫,心煩意亂的他索性慢慢步出了將軍府。
現在與鬼族的戰事仍頻,許多大將都坐鎮在外,戰龍軍堅毅不拔、百屈不撓,即使龍潚現在撒手不管了,但他底下的將領們都不放棄,仍然硬生生的守住了大夏國南方僅存的幾片土地。
他從府中步出時,見到百姓們,不禁有深深的感觸,他這些年來,守護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只可惜因為某些因素,他必須佈一個天大的局,讓他身邊的人,也讓百姓都受委屈了……
他又想到了那抹艷麗的影子,忍不住苦澀地一笑,要往玄機子的草廬方向行去。
想不到,幾個孩童這時候迎面衝了過來,每個都哭哭啼啼的,他知道這些孩子是綦卉的學生,在他想開口詢問時,他們也發現龍潚了,皆是眼睛一亮,接著直奔而來,也不怕他這大將軍的凶名,團團將他圍了起來。
「……嗚嗚,大將軍……你一定要救救夫子……」
「大夫說夫子沒救了,娘說叫我們來找大將軍,只有大將軍有辦法救夫子了……」
「你們說什麼?」龍潚聽得心頭狂跳,忍不住抓住了其中一名孩童,神色難看,然而這群孩子們哪裡見過他這樣嚴厲可怕的人,立刻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不停地掉淚。
「慢慢說。」龍潚深吸了口氣,將內心的肅殺之氣壓抑下來。「你剛剛說,你們的夫子怎麼了?」
那名孩童仍是抽抽噎噎地說不上話,倒是一旁有個比較膽大口齒伶俐的,很快地說道:「大將軍,我們夫子不知道怎麼病了,然後我們進不去草廬讀書,爹娘帶我們進去,就看到夫子倒在地上,然後我們去找了大夫,大夫說夫子不知中什麼毒,沒救了,然後爹娘又叫我們趕快來找大將軍……」
她中毒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在這一瞬間,龍潚的心幾乎都揪了起來。「從你們發現夫子倒下到你們來找我,過了多久了?」
「已經一天半了。」那名孩童不明所以,仍是認真地答道。
一天半……所以她中毒的時間至少兩天以上,本地的大夫雖然醫術平凡,但一口就斷定沒救了,那得是多嚴重的毒?
龍潚完全冷靜不下來了,直直的往草廬的方向飛奔而去。
而這一切事情都發生在將軍府的大門口,門口的護衛見情況不對,也連忙勻出一人去通知龍潚的親信盧慎及趙鑫等人。
因為他們聽到的消息簡直太可怕了,他們雖然守口如瓶,卻是知道將軍每隔幾天都會偷偷的去玄機子軍師的草廬,而那草廬裡現在住的是小森軍師,代表著大將軍根本沒有如坊間所說的拋棄了她,應該只是情侶之間的小彆扭。
大將軍從來沒這麼在意過一個女人,如今聽聞小森軍師可能出事,他們的心全提了起來,要是小森軍師有個三長兩短,大將軍不發瘋才怪!得要有人攔著大將軍。
龍潚平時要花兩刻鐘才能走到玄機子的草廬,但今日只花了一刻不到,人已經在草廬之外了,他二話不說的衝進去,便見到綦卉閉著雙眼,靜悄悄地躺在了屋內,還有一個婦人在照料她。
屋子裡的婦人是鄰居,是暫時留下來照顧綦卉,看到龍潚就這麼衝進來,也嚇得不輕。
龍潚甚至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他湊上前去,一探綦卉的脈象,脈象虛弱卻紊亂,呼吸也十分清淺,甚至臉上還出現不正常的紅暈。
只是這麼一探,他就知道綦卉中的是什麼毒,他的心中,也興起了濃濃的悔恨及憤怒。
這是斷腸紅,他們戰龍軍特有的毒藥,是玄機子親手調製,過去曾拿來毒殺鬼族的重要人物,特徵就是中毒的人不會立刻倒下,而是先虛弱昏迷,最後臉色紅艷的死去,看起來跟生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因為這種毒的材料難尋,所以無法大量製作,也只有戰龍軍裡存有一些而已,難怪那大夫都看不出所以然,只能判定綦卉無藥可救。
唯有他知道,斷腸紅並不是無藥可救,他手邊還是配有一服解藥的,可是玄機子曾說,這解藥必須在中毒後一日內立刻服下,否則效果將會大打折扣。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要救她!
龍潚轉身出了草廬,卻在門口碰見了聞訊而來的盧慎及趙鑫。
他們還來不及說什麼,龍潚已沉下面容,語氣森冷地問道:「你們兩個,是誰?」
盧慎及趙鑫同時愣了一下,龍潚細細的觀察了兩人的表情,趙鑫臉色如常,但盧慎卻是本能的低下頭閃避他打量的目光,這令龍潚冷凝著表情向前一步,狠狠地往盧慎臉上揮了一拳。
盧慎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居然因為龍潚這一拳,往後飛了出去,最後背撞上了草廬的圍欄,弄倒了一大片。
趙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關切,一邊問道:「大將軍,你幹麼打盧慎呢?」
龍潚的聲音,猶如地獄裡發出般冰冷。「斷腸紅,只有戰龍軍中有,而能拿到這種毒藥的,只有副將以上級別。不是你,那就是他了!」
趙鑫瞪大了眼,替盧慎辯解,「就算……小森軍師中的毒是斷腸紅……也有可能是別人盜取啊……」
「趙鑫,不要說了,我承認就是了。」盧憤一把揮開趙鑫攙扶他的手,撫著臉,一跛一跛的走回龍潚身邊。「大將軍,是我幹的,是我拿了斷腸紅,偷偷的下在百姓送給小森的吃食之中!」
龍潚又揮出去一拳,幾乎是憤怒得紅了眼喝道:「你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
盧慎嘴角都流出了血,但他一撇頭吐掉那口血,又掙扎著站起回到龍潚身邊。「因為我看不下去了!大將軍因為她沉侵在溫柔鄉不思振作,甚至因為她迷惑你,你背叛大夏國與鬼族接觸。如果她繼續活著,只會讓大將軍成為大夏國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