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個嬌生慣養的丫頭,安盛宇會喜歡她才有鬼,連他這個表哥有時候都想把她揉一揉丟進垃圾桶了。
「說真的,育蓁不行嗎?」他走到安盛宇辦公桌前,開門見山的問。
安盛宇依然頭也沒抬,繼續修圖。「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麼?」
吳祖睿聳聳肩。「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安盛宇做完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不是約了客戶溝通,哪裡見?」
「走吧!坐你的車,我指路。」吳祖睿誇張的揉著太陽穴。「剛在吳議員那裡喝了兩杯白蘭地,那位吳議員真的很愛強迫別人陪他喝酒耶,跟他在人前的形象好不搭,所以小弟我現在不勝酒力,不能開車。」
「我看你也陪得很高興吧!」安盛宇拿了車鑰匙和大衣,兩個人一起出門,他們的車子都停在大門口,過了綠意盎然的造景庭園就到了。
沐天建築師事務所不在大樓裡,雖然也位在商業鬧區,但鬧中取靜,是棟綠葉成蔭的日式老建築,外觀很傳統,內部則重新打造過。
一百二十坪的空間規畫了三間獨立辦公室,安盛宇和吳祖睿各自擁有一間,另一間則打算再引進合夥人,其他的部分就是兩間會客室、一間會議室、茶水間、男女化妝室,以及入門後開放式大辦公室,員工除了他們兩個的助理,還有三名實習建築師。
這個地點是安盛宇找的,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把事務所安置在大樓裡,現在的地點他很滿意,租金合理,窗外的禪意有助他寧靜心靈,創意也源源不絕。
「這輛車真的跟你很搭。」吳祖睿一下摸內裝,一下子摸真皮座椅,嘴裡不停的讚歎著,「何董出手真的好大方,真是性情中人,竟然因為建案熱銷,一時高興就送你一輛B字輩的休旅車,我的媽呀!害我下輩子好想當他的女人哦!」
安盛宇發動車子。「我說過這輛車要當公務車,你隨時想開都可以。」
吳祖睿眼神飛舞。「我們公司好高級,用這麼高級的車當公務車,前途無量啊前途無量!」
可能是喝了點酒,吳祖睿一直很嗨,安盛宇也隨他去自嗨,只要他能把路指正確就好。
同學數年,他對吳祖睿也有一定的瞭解,有些玩世不恭,家族滿有錢的,所以沒吃過苦,為人也不拘小節,對於建築這一行他有天分,工作時就一反平常變了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投入,是個絕佳的事業夥伴。
「對了,我的朋友,你難道就不能看我的面子,給育蓁一個機會嗎?」吳祖睿又不死心的提起。
安盛宇切換車道回轉,看了吳祖睿一眼。「那你也看在我的面子,給林大姊一個機會?」
林大姊是花藝公司的老闆,承包事務所前造景的維護,年過四十還未婚,平常大刺刺的,一看到年紀比她小的吳祖睿就臉紅。
「吼!你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吳祖睿手握拳頭撾了好友一記。「知道了,以後不提育蓁的事可以了吧?你也不要再把我跟林大姊送作堆了,她不是我喜歡的型,我消受不起啊!」
安盛宇淡淡一笑。「那就好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同樣消受不起育蓁,她也不是我喜歡的型。」
御代櫻日本料理店到了,安盛宇流暢的把車開進停車場。
兩人下了車,酒意未醒的吳祖睿抖了一下。「怎麼這麼冷?」
「歡迎光臨!」大門口有男服務生為他們開門,庭園造景的水池邊立著一架日式宮燈,身著和服又挽髻的女服務生川流不息的在為每間包廂送餐點茶酒。
御代櫻是庭園式的日式料理店,呈n字型,共有三十間包廂,每間包廂的基本消費兩個小時萬元起跳,來客非富即貴,還有日籍主廚帶領的料理團隊,整體都在水準之上。
天氣冷,包廂裡有暖氣,他們才坐下,客戶已經到了。
他們的新客戶要從物流集團跨足地產業,購地已完成,目前需要一個一炮打響知名度的建案,而且不比稿,直接就交給沐天設計,跟他們見面溝通的是該集團地產部的副總經理。
「我完全瞭解您的意思,藝術人文很重要,還要加強與環境的互動,我們東方哲學的思維放在建築裡,那不得了……」
吳祖睿交際手腕高超,擁有輕鬆跟陌生人打成一片的本領,尤其幾杯清酒下肚,已經跟人家在稱兄道弟了。
另一邊,安盛宇不疾不徐的用餐,自有他的步調,他仔細聆聽客戶的需求,將所有該注意的全部記在他的金頭腦裡。
「為您送上青甘魚下巴、鱈魚白子,北海道甜蝦和軟絲。」拉門被拉開了,一名女服務生端著托盤進來,菜色走少量精緻路線。
服務生進進出出的上菜,安盛宇本來不以為意,是她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
依稀記得,多年前也有個相同的聲音令他駐足,那個女孩長髮如瀑的垂在肩上,豐盈柔亮得讓他悸動。
他不由得抬起頭來,沒有看見豐盈秀髮垂肩,只看到她低垂著頭的雪白頸項和一絲不苟的髮髻。
她一一把小碟擺上桌,再俐落的回收空盤,為他們添茶倒酒,迅速收拾桌面凌亂的紙巾,最後一一送上熱毛巾給他們擦手。
當她轉到他面前,面對他時,安盛宇震撼了。
意然……
黃意然……
他的血液循環加快、心跳加速,而她同樣睜大了眼睛,但卻愕然的皺眉。
怎麼?她不想再見他到嗎?
他驚愕、震盪又迷亂的看著她,像個大理石雕像般動也不動的,心思百轉千回。
多少年過去了,他終於再見到她了。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兩人再次重逢的場合竟然會在這裡,她在當女侍,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讓他心緒起伏不已!
她怎麼會在這裡當女侍呢?她過得好嗎?結婚了嗎?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她了……
「請用熱毛巾。」她的聲音低柔而清晰,但是看他的眼光有如天邊的寒星一般遙遠。